分卷閱讀40
。洪叔也對她笑得溫暖,揮揮手轉身,鉆進車里離開了。 老太太蹣跚著回到屋里,潘月正好從窄樓梯上下來,拘謹地對老太太笑了笑,正準備提第三個行李箱上樓,被老太太叫住了。 “嗨,這、這邊?!崩咸种煨χ?,指了指廚房的方向。 潘月一頭霧水,看了眼樓梯旁的行李箱,猶豫幾秒,順著老太太指的方向邁開了腳。老太太蹣跚,潘月靦腆,在身后緊緊邁著小步跟著,想攙扶她一把卻又不好意思伸手,心里還沒忘洪叔交代的話。 老太太打開碗柜,捧出一摞四只青花瓷碗,潘月伸手接了下來,老太太又接著拿出了四雙木筷,有些陳舊,但都不像是近期有人用過的,潘月看著她,有些茫然。 “你們,會做飯嗎?”老太太的中文說得很吃力,發音雖然不標準,但莫名帶了點萌感。 潘月恍然大悟,以為老太太不提供飯食,讓自己解決,點點頭說:“會,會的?!?/br> “Wow,great!我、又、可、以、吃、中、餐、了?!崩咸硷w色舞地說著,中國話像豆子一樣一顆一顆往外蹦。 潘月沒想到這美國老太太是等著吃中國菜呢,忽而笑了,放慢語速問她:“之前的學生不做中國菜嗎?” “嗯?”老太太將耳朵往潘月旁邊送,不是聽不懂,而是聽不到。 這毛病,和一手將自己帶到十二歲的姥姥一樣,如果還在世的話,也差不多是這么大的年紀了。 潘月腦子里嗡嗡的,已經很累了,卻很耐心一字一句地說:“我們做給你吃?!闭f完,兩人皆是燦然一笑,從樓上下來的小冉,聞聲進來。 “說什么呢,這么開心?”小冉看到潘月笑,心里的石頭落了一半。 潘月扭扭脖子,“一會兒我們做點飯吃吧,老太太想吃中國菜?!?/br> “好呀?!毙∪浆F在做什么都有勁兒了。 “你們先忙,你們先忙?!崩咸炖锖?,心里高興極了。 “哎?!?/br> 三人從廚房出來,兩個姑娘一前一后各提了一個行李箱,上了樓梯。樓上是三室一廳的格局,潘月和小冉分別住進了挨著的兩間,剩下的一間在另一端,是老太太留給自家客人的。 潘月在樓下沒上來時,小冉看過兩間房了,外面的那間有一扇窗戶,通風好,空間大,自然要留給潘月住。倆人剛一上樓,小冉就直接把手里的行李箱送進了挨著樓梯的那間,門和燈都開著,邊喘邊說:“姐,我睡這兒了啊,這兒看起來剛好適合我?!?/br> “好?!迸嗽马槃萘嘀欣钕溥M了另一間,環視一圈后,在電腦桌前坐了下來,靠著椅背,疲憊不堪。 還沒歇一會兒,小冉在隔壁,大喊:“姐!快來看!” 潘月撩了把頭發,起身去了隔壁,見小冉滿臉驚喜,指著墻上的人物畫,“姐,你覺不覺得這上邊的人有點像你?” 那幅人物畫是水彩畫,只能看出是個長發姑娘,看不出具體的人像。潘月隨意看看,淡淡地說:“我還覺得像你呢,不說這個了,我們先下樓去吧,到飯點兒了,老太太還等著我們做中國菜呢?!闭f著,潘月轉身出去了。 小冉又看了幾秒,咂咂嘴,跟著她出了房間。 兩人都沒什么精神頭了,卻一起在廚房奮斗出了四個中國特色小炒菜,材料都是老太太提前備好在冰箱的,看來是真的惦記。 三人在餐桌旁坐定,老太太直勾勾盯著桌上的菜,雙手合十抵著下巴,笑得合不攏嘴,擠出兩個字:“謝謝?!?/br> 潘月小冉相視一笑。 老太太生疏地拿起筷子,看著兩人一挑眉,說:“吃?” “Please.”小冉點點頭,被可愛的老太太逗樂了,累也值得。 一頓飯,老太太不知道說了幾次“Very good .”筷子拿得費勁兒也不肯換叉子,三人語言不通,卻仍是邊聊邊吃,燈光溫暖,吃得溫馨。 吃完飯,洗完碗,已是巴黎時間晚八點,因為時差,兩人已經困得不想說話,留老太太看電視,一前一后拖著腳上了樓。小冉一到樓上就進了房間,直撲向床,說什么也不想動彈了,大概是精神頭透支完了。潘月卻不想直接睡,在花灑下沖著熱水,腦子里嗡嗡的,什么也不想了。 洗完澡出來,躡手躡腳進了小冉的房間。整個家的溫度與外面是兩個世界,很溫暖舒適,小冉穿著毛衣,躺得四仰八叉的,蓋了個被角,睡得很沉。潘月瞥了眼她的小臉蛋兒,被暖氣烘得微微泛紅,像個小孩子。潘月濕著頭發,跪在地板上,輕輕地為她脫了鞋,將小胳膊小腿塞進去,聽她迷迷糊糊呢喃幾句,還在叫著“姐”,心里直泛酸。 對小冉,還有重州的那個人,都不舍,卻實在無法就這么心安理得地活著,面對他們。 無論如何,她早就有了一個決心,重回這個傷心地,也是為了這個決心。舍不舍得,都不能再動搖了。 她退出了小冉的房間,輕輕合上門,長身一轉,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行李箱還敞開躺在地上,潘月蹲下,從里面翻出一個錢夾,里面裝著從前的手機卡,那是她與父母的最后一點聯系。即使這兩年,他們打的電話加起來還不到二十通,她卻從來沒有拒接過,這也是她幾年來不曾換號碼的原因。 可如今,都斷了。 來到法國的第一晚,她睡得很沉,中間沒醒過一次,一夜無夢,很安穩。接下來的一周,潘月憑著依稀的記憶,帶小冉逛遍了整個巴黎,去的最后一個地方,是她五年前參加畫畫比賽的地方。天氣冷清,古老的街道卻一點也不冷清,異國的人們有的穿著單薄,有的裹著棉衣,形形色色,不斷地有人從她們身邊經過。 潘月像是忽然被誰勾走了神,站在路邊,看看這兒看看那兒,好像能看到南盈穿著衛衣,戴著棒球帽,滑著滑板在街上來回穿梭的樣子;又好像能看到他端坐在畫板前,抿著唇,專心作畫,任憑身后的一大群鴿子飛來飛走。他的右手會禁握畫筆,露出一截手腕,左手端著一小碗或紅或綠的顏料,沾染得手上都是,可那雙手仍是最干凈、最好看的手…… 他的每一種樣子,都讓人思念不止。 “姐,發什么呆呢?”小冉拍完最后一張照片,將手機收了起來。 “沒什么,我想起來有件事要跟你說?!迸嗽鲁盟蛔⒁?,別過頭,用手里的手套迅速擦了下臉頰,有淚。 “什么事呀?”小冉笑意甜甜。 “后天,我獨自來拜訪一下我的老師?!?/br> 小冉的笑容漸漸收了,“我和你一起不行嗎?” “還是我一個人來吧?!闭f完,潘月向前走了幾步。 小冉跟了幾步,看她不容拒絕的樣子,心里犯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