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你旁邊，墓志銘要和你保持對仗，就寫‘好奇死了’！”

    “……”方杜若全程保持慈父笑，他望著這對小朋友，很想問問他們：他們知不知道死后葬在一起、墓志銘還保持對仗的男女，大家會怎么稱呼??？

    看菜雞互啄真是太有趣了。

    ※

    走出餐廳后，方杜若本想送兩個孩子回去，可這時他來了個重要電話，老板催他回公司加班。果然是社畜沒人權，給博導打工的社畜更沒人權。

    楊心躍雖然想同小方哥哥再多待一陣子，但見他工作繁忙，實在不忍心給他添麻煩。

    她趕忙把鐘可拽到自己身邊，嗙嗙兩下拍了拍他沒什么肌rou的小胸脯，懂事地說：“小方哥哥，你放心走吧，回學校有鐘可送我！”

    方杜若：“這條路的路燈這么暗，他送你回學校，他一會兒怎么回家??？”

    楊心躍活力十足：“沒事，他先送我回學校，我再送他回家！”

    鐘可點頭附和：“嗯，然后我再再送她回學校?！?/br>
    方杜若：“……”他忽然想起來許多年前學過的，怎么背來著？是“子子孫孫無窮匱也”吧？

    最終，方杜若在確定他們倆能照顧好自己后。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璋档穆窡粝?，楊心躍和鐘可肩并肩站著，兩人的身影極淡，邊界模糊不清，幾乎融為一體。

    直到方杜若的背影完全不見了，楊心躍才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用胳臂肘懟了懟男孩的腰際：“走吧?！?/br>
    意外的是，在她的手即將觸碰到他之前，男孩忽然閃身躲了過去，他一雙大手擒住她兩邊胳臂，不準她再對自己動手動腳。他認真地說：“班長，你以后不要再隨便摸我了?！?/br>
    之前兩人是“異性兄弟”，楊心躍大大咧咧，總是免不了和他有各種肢體接觸。什么撓癢癢、對戳之類的小學生把戲，幾乎每天都要上演。他畢竟是男生，開竅之后，面對心儀女生的時不時觸摸，那股難言的小火苗不知不覺的往上竄，根本壓不下去。

    楊心躍先是一愣，忽然恍然大悟，語氣帶著一丟丟酸澀：“我懂了——守身如玉是吧？”

    鐘可：“……差不多吧?！?/br>
    楊心躍哼了聲，她忽視掉心中莫名泛起的怪異，一躍跳上了馬路牙子，埋頭走向學校的方向。

    鐘可人高腿長，三兩步就趕上了她。楊心躍用余光捕捉著他的身影，見他靠近，立即往前一躍，雙腳重重跺地——把他的影子踩在了腳下，又狠狠地攆了攆。

    兩人忽然玩起了踩影子游戲，只是踩的人心不在焉，躲的人也懈怠極了。

    楊心躍一邊踩，一邊狀似無意地問：“鐘可，你喜歡的人是你以前學校的同學嗎？”

    鐘可低聲說：“不是?！?/br>
    “是我認識的人嗎？”

    “……”

    “你不說話，那看來一定是了?！彼V定地點點頭，“咱們班上的女生那么多，你喜歡的究竟是誰啊?！?/br>
    鐘可沒搭話，他沒辦法形容現在的心情，他既想讓楊心躍猜到他喜歡的人是誰，又不想讓她這么早知道。

    楊心躍是個傻乎乎的單線條，她的世界非黑即白，根本無法處理過于復雜的感情——鐘可可以篤定地說，若是楊心躍知道了他的心意，肯定不會和他保持朋友關系了！他寧可這種“好朋友”的狀態能更久一些，陪她去練劍，送她花，同她聊數學題，和她討論她喜歡的小方哥哥。

    他不覺得這是苦。

    他覺得這是甜。

    他仗著身高，俯視著女孩的頭頂，從他的角度看去，可以看到楊心躍后脖頸上細細的小汗毛，淺色的一層，有點像水蜜桃上的絨毛。他情不自禁地滾動喉結，舌尖仿佛已經嘗到了水蜜桃的甜蜜滋味。

    楊心躍兀自低頭看著腳尖，嘴里開始像報菜名一樣報著班里女生的名字。

    “我認識的女生啊……白芊？她很文靜，和你性格挺像的，你們一定很有共同話題?！?/br>
    “不是她，我們兩個悶葫蘆湊在一起做什么，比誰話少嗎？”

    “那袁筱？我如果是男生的話，我肯定要喜歡袁筱的，她笑起來好可愛啊，臉圓圓的，跑起來敦敦敦敦敦的?！?/br>
    “……你這是什么形容詞？”鐘可無奈，“你沒看到她畫在練習冊上的圖嗎，相比和男生談戀愛，她更喜歡看男生和男生談戀愛?！?/br>
    初冬的晚上，冷冽的空氣包裹著他們，嘴巴呼出的熱氣逐漸蒸騰。

    這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晚上。

    少男與少女隔著一層霧氣騰騰的玻璃，彼此試探，彼此猜測。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走到校門口了。遠遠的，“京英復讀”的牌匾在LED燈光下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崗亭里，門衛大爺戴著老花鏡，手里的晚報又翻過了一頁。

    這里是無數學生重燃夢想的地方，鐘可踏進這里時，只想著好好學習，踏實過完這一年，卻沒預料到會在這里遇到楊心躍。

    高考缺考一門是意外，復讀是意外，在幾所提供獎學金的復讀機構里選擇來這里是意外……正是這無數意外加在一起，才能讓他在踏進班級的時候，第一眼看到這個像向日葵一樣的女孩。

    楊心躍已經猜完了班里所有女生的名字，只剩下最后一個名字縈繞在舌尖。

    “好了，你快回宿舍吧，明天見?！辩娍砂阉踩偷?，功成身退，準備轉身離開。

    “等等！”就在這時，女孩突然出其不意的拉住了他的手，guntang的小手牽住他的手指，瞬間有一陣電流在兩人之間流竄。

    鐘可被靜電電得一抖，回身望她。

    “我……我知道了?！睏钚能S覺得臉燙燙的，可她卻沒有松手，因為她知道自己一旦放開，鐘可一定會消失不見。

    “知道什么？”

    “知道你喜歡誰了！”

    “……”鐘可覺得喉嚨干澀，他定了定神，在那瞬間他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了?！啊阏f我喜歡誰？”

    楊心躍仰頭看向他：“你喜歡的是繆斯斯對不對？”

    “……”

    她其實早該猜到的，繆斯斯可是整個學校里所有男生的夢中情人，清冷宛如高嶺之花，鐘可是最好的花匠，一定會想種她?？墒撬呀浻袑ο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