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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多問,只是急著道歉:“郎主,傍晚上……是婢子的錯,婢子被嚇壞了……不是不是,是婢子沒來得及多想……” 顧拾站住,回身,微微低壓了眉看著她,好像在很耐心地等她說完。被他這樣注視著,石蘭反而更加語無倫次,急得幾乎要哭出來:“郎主您不要趕我走,我也沒有旁的地方好去了……” “嗯?!鳖櫴坝謶艘宦?,“不是你的錯?!?/br> 石蘭得了這一句好話,頓時委屈起來,哭哭啼啼地上前去拉他的袖子,他卻轉身避開了。 “天晚了,你下去吧?!?/br> 石蘭再不敢造次,只好嗚咽著告退,臨走前又看了阿寄一眼,將殿門合上了。 燭火在過于空曠的殿宇中搖搖晃晃地亮起來,青黑葵紋的地磚上蒙了霜,被垂簾拂過,映出裊裊凄涼的風色。顧拾往前走了幾步,而阿寄只得杵在原地,手指攥緊了身上的外袍,仿佛還能感覺到少年微微發燥的氣息。 哪知少年突然又折返回來,一手握住她纖細的肩膀將她推到墻邊,另一手拈著她的下巴,便惡狠狠地吻了上去! 這幾乎不是吻了。這是野獸在啃咬獵物,舌頭不留余地地席卷過去,獠牙里藏著刺,每一道吮吸都精準地逼出她痛楚的呻-吟。痛,可是在痛之后她又品出了苦,像是從眼神的空隙里泄露出來的,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抱住了他的肩膀,仿佛在安撫一只狂躁的幼獸—— 他陡然受驚一般后退幾步,眼中倒映著瑟瑟飄搖的燭光,全是脆弱和無助。 “抱歉?!彼麚u了搖頭,手往后摸索到了墻面,身子便慢慢地沿著墻滑了下來。 她沒想到他會說出一句抱歉。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唇,雖然被咬破了,卻沒有流血,一點點微妙的疼痛,像是一根細絲懸著她的心臟,她不知道何時就會斷裂而摔碎。 她靠著他坐下來,認真地凝注著他。見他半晌不說話,又去拉了一下他的手。 這回他沒有抗拒。她握住了他的手,冰冷的,令她忍不住握得更緊了一些。 “你,”過了很久,仿佛是到了這寢殿也漸漸回暖的時候,他才開口,“你回來做什么?” 她想了想,在他手心慢慢寫下兩個字:“見你?!?/br> 他將手攥成了拳頭。 “你不該回來的?!彼穆曇舾蓡?,說出的話也是虛浮的,“太……危險了。太危險了?!?/br> 他過去是很會說話的,他有不重樣的甜言蜜語,總是如春風般優雅和煦??涩F在他反反復復,卻只能說出這樣的話:“我會害死你的,就像、就像我害死了我爹娘……” 握著他的手忽然一緊,他恍惚地抬起眼,看見她眸中閃爍著晶瑩剔透的淚光。她真是個體貼的女人,在他傷心的時候她反而會先哭出來,這樣就讓他的傷心顯得不那么難堪??墒撬呀洸粫缘迷鯓尤タ蘖?,他的淚水是帶血的。 “你都聽說了嗎?”他疲倦地笑了一笑,“他們死了??墒撬麄儾恢?,他們不知道我就在后邊看著……我連一句話都來不及同他們說,一句話都來不及……” 他的話語被她以柔軟的唇封住。一遍遍,她笨拙地、但是耐心地舔舐著他的唇,她將手輕輕搭在了他的肩膀,身子不自覺地跪直了,主動的姿態,含著羞澀的溫柔。 他閉了眼,淚水在吮吻中被沉默地吞咽,苦得令人無法忍受。燭火輕輕地“畢剝”一聲爆裂開來,一個象征著團圓喜慶的燈花。 *** 心里空洞得發痛,血液的奔流都失了方向,乍寒乍暖的寢殿里,流蕩著時明時滅的光。 發冠跌落在地,長發攪纏在一起,衣袍覆蓋了兩個人,說不清是誰的手,在誰的身體上煽風點火。喘息愈來愈重,壓抑不住的氣息在光與暗的皺褶中流動,沒有人說話,沒有人承認。 顧拾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從他胸前抬起頭來,沉默地看著他。 他清楚地看見她的眼底也閃著暗沉沉的磷光,他從沒見過這樣子的阿寄,急切而沖動,堅冷而危險。 他抓著她的手將她反撲在地上。 她將身下散亂的衣袍都扯皺了,□□的雙足滑下,攪碎了地面的微霜,冷得她陡然一顫。她抬起頭來,那一片纖白的頸項底下隱約可見顫動的血管,他將濕熱的吻印了上去,又重重地一吮,她有一種自己的血管已被他咬斷的錯覺。 而他的吻已滑了下去,鎖骨,胸前,心口…… 最后他捧住她的臉,定定地看住了她。 她的臉上殘留著數道淚痕,卻對他溫和地、用力地、展露出一個笑容。 他咬緊了牙,目光下移避開了她的注視。他好像在處理這世上最難的事情—— 尖銳的疼痛剎那間劃破了渾濁沉重的空氣,她一下子抓緊了他的臂膀,五指深深地扣緊了。難以為繼的燭火終于在倏忽之間暗滅掉,偌大的寢殿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一滴,兩滴,她感覺到他忍耐的汗水滴落下來,在自己的肌膚上燙出了印記。 她搭在他肩背上的手縮了縮,然后,她的指甲輕輕撓了一下他的蝴蝶骨。 他的目光一暗。 那把陰燃了十年的火終于奮不顧身地燒了起來,毀天滅地,焚絕一切。 驟然激烈起來的動作里,她覺得自己仿佛變成了大海上風浪里的一葉小舟,天邊是打頭的大浪,日光透不進水光,她忍受著,堅持著,咬緊的嘴唇間卻仍然泄出了起伏的喘息。 他聽見了她的喘息,明明沒有聲音,他卻真真切切地聽見了——她同他是一樣的,難耐地摩擦著雙足,指甲劃破肌膚,在逼人墮落的□□里企圖保留最后的一絲分寸…… 原來她同他是一樣的! 或許也只有在□□面前,他們才會對彼此如此誠實,誠實地承認,我想要你,我渴望你,我寧愿你永遠在我的身體里,再也不要同我分開…… “阿寄?!彼鋈辉僖矡o法忍受一般喚出了聲,十六歲的少年聲線嘶啞地發顫,“阿寄,我害怕……”他將臉埋進了她的胸膛里,她伸出手輕輕撫摩他的頭發,感到他的溫熱吐息徘徊在她的心口,仿佛還沾惹著濕潤的淚意,“我害怕,你知不知道?” 她點了點頭,可是太暗了,他什么也沒看見。 ☆、第29章 熹微的晨光折疊著雪光,悄無聲息地落進陳舊而精致的青瑣窗里來。昨夜的寒氣隔斷在發暗的帳簾之外,暖烘烘的被褥里仍似帶著羞恥的潮濕。好像是太熱了,阿寄在夢中掙了一下,忽然就睜開了眼睛。 朦朦朧朧的清晨,她眨了眨眼,只見一個清俊的剪影,遮擋著梨花白的微光。 顧拾已更了衣,一手撐在床欄上,一手攬著她的肩,大約在思索著什么,還未注意到她。她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