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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澀傾瀉而出。 “我沒有……可以利用的地方了?!?/br> 她的聲音極輕,仿若一碰就碎了,然而卻如同旱地驚雷一般,讓晏明深猛地震住了。 他忽然明白了。 全都明白了。 明白她為什么會這么反常,又為什么會如此的平靜。 有誰會不在意生死呢?有誰不想好好活著? 可是,她的命運卻全然不能自控。 她自六歲那年被杜庭江領養,一生的軌跡全部改變。而此刻,竟無法確定,這改變到底是她的幸運,還是不幸。 晏明深還記得,他們最初的矛盾,就是來自于杜庭江。那時他鄙視這只老jian巨猾的狐貍,這個女人卻眼眸清亮如火的和他對峙,憤怒的維護著杜庭江。 她說:我沒有可以利用的地方了。 她早就知道了吧,知道杜庭江只是在利用她,卻依然在拼盡全力。她的感恩之心被利用,能力被利用,婚姻被利用,到了此時,連性命也被利用了。 擁有的太少,才會對別人的給予那么不確定,不相信,才會覺得所有自己得到的東西,都要加倍的償還…… 眼底倒影著她的蒼白和惶然,心臟,一瞬間疼的發酸。 第209章 他舍不得 晏明深所有的怒意和暴戾,在頃刻間全數消散,無影無蹤。 這個女人,總是有這樣的本事,輕易挑起他的情緒,讓他理智的神經斷裂,卻又發泄不出,盡數化作胸腔中的煩悶和酸軟。 他憊下眸子,斂去眸中的利光,語氣難得的緩和。 “你走吧?!?/br> 聆微輕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的情緒怎么會轉變的這么快,明明上一刻還怒氣滔天,恨不能將她拆卸入腹。 晏明深坐下來,斜靠在床頭,點燃了一根煙。 “不是想走么?” 他的臉隱藏在白色煙霧中,燈光本就昏黃,一時間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 “先打電話給阿金,發個定位,讓他們過來接你?!?/br> 聆微這下才回神,聲音有些沙啞,慢慢道:“……你呢?” “我累了,就在這里睡,明天再回公司?!?/br> 晏明深的態度變得淡淡的,聲音也變輕了。沒了他飽含暴戾的怒吼,一時間這個小房間里安靜的讓人不太自在。 聆微張了張口,沒有說話,也沒有立刻動彈,就這么保持著之前的姿勢坐在床腳。 晏明深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動靜,挑了挑眉:“怎么,不走了?” 聆微輕輕點了點頭,眸色空茫:“我現在就走?!?/br> 晏明深凝視著她單薄的背影,直到房門闔上。 收回視線,他重新靠回床頭,緩緩的吸了口煙,闔上了眸子。 明明不想讓她走。 明明在今天之前的每一天,他的腦海里總是浮現她冷清的臉龐,于是他惱怒為什么她不能聽話一次在原地等他,而是迅速的逃離。 可現在,是他自己讓她走的。 因為,看不下她那般失了魂魄的模樣,明明心里難過的不行,卻還強撐著平靜,笑著問他想要什么? 那樣,就好像自己也成了幫兇,和其他人一樣逼迫她,讓她原本就如履薄冰的生活更加艱難。 他狠不下心,舍不得這樣對她。 晏明深的胸腔深處忽地動了動,那股酸軟的感覺又回來了。 舍不得……嗎? 原來,對于杜聆微,他的情緒,又多出了一種…… …… 聆微迅速的關上門,好似那房間里有什么怪獸一樣,讓她不敢逗留。 可她站在門口,莫名的又有些無措。 靜了十幾秒中,她才慢慢的下樓,重新回到那個破舊的前臺。旅館的門開著,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夕陽西下,臨近朔月,天空一片黑暗。 小老板依舊打著瞌睡,聽到聆微下樓梯的響動,睜開眼皮瞅了她一眼,咧嘴笑了。 “嗨,怎么樣,我說的沒錯吧,孤男寡女干柴烈火,這東西怎么也要買幾個,有備無患嘛?!?/br> 轉而眼珠一轉,又覺得有點不對。 通常這種事兒,都是男的出來買吧? 聆微完全沒心思去想這小老板在說些什么。她拿出手機撥響了阿金的號碼。 鈴聲只響了一聲,就立刻被接起來了。 “阿金你——” 她剛剛開口,就被那邊急不可耐的打斷。 “微微你沒事吧?你去哪兒了!阿金都和我說了!他媽的劉三青是吃屎長大的?抓你算什么事兒啊!” 杜烈氣吼吼的聲音從聽筒傳出來,一連串的問題就像連發的炮彈,簡直是心急火燎。 聆微等他說完,安撫道:“你別瞎著急,我沒事?!?/br> “沒事就好!你在哪兒?是不是還在東郊?我現在去接你!” 聆微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晏明深走的路線她完全不認識,這個地方又沒有標志性的建筑。 余光一掃,她看到了前臺的小玻璃盒里放著幾張旅館名片。 她取出一張,照著念出來:“我在……” “在哪兒呢?” 她忽地沒了聲響,杜烈性子急,不由催促。 聆微盯著靠近前臺的地面,那小小的寸尺的地方,臉上有一瞬間的錯愕。 “微微?微微,你干嘛呢?快說??!” “我,我等會打給你?!?/br> 聆微掛斷了電話,怔怔的凝視著地磚上一小灘暗紅的印記。 血漬。 “老板?!彼⒅菫┓撼鲨F銹味的血色,有點驚慌:“你這店里還有其它客人么?” 小老板把身上的毯子裹了裹:“沒啊,就你們兩個,這年尾上,誰大冷天跑出來開房??!” 聆微的心中一跳,忽地就出現了一個非常不好的預感。 她腳下極旋,順著樓梯走回去,發現那布滿灰塵的地面上,果然有點點滴滴的血漬,一直延續到那間房門口的地板上。 她沒有受傷。 受傷的是……晏明深。 因為她一路上都魂不守舍,旅館的光線又暗,她竟全然沒有察覺到。而地磚上那一灘較為明顯的血跡,是因為晏明深在前臺訂房,停留的時間比較久…… 如果他受傷了,那是什么樣的傷? 破舊敗落的工廠區內,密集的槍聲在腦海中來回沖擊,聆微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槍傷。 他中槍了。 可她一點異樣都沒發現。 唯一記得的,就是在她離開之前,他的神情被煙霧掩蓋,淡淡的說,他累了,想睡了。 聆微的手腳冰涼,原本空蕩蕩的心里,仿若被人倒進了無數棱角鋒利的冰塊,冷的發顫。 晏明深是為了她才會受傷的。沒有他在千鈞一發時候的趕到,她現在已經死了。 可她連一句感謝,都是帶著負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