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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青慍怒至極, 姑娘家的屋子本就不是男子能隨意進入的。汪直倒好,是打算今天晚上留夜了么? 顧長青在四方桌邊落座, 他驚訝于自己失常的反應, 天知道他有多想將汪直轟出去,然后他就能跟崔洛好好說話了。 這種占/有/欲/已經明顯超越了‘護犢子’的心情, 現在他想全身而退都不太可能了。 人一旦產生了情義, 行徑上都會有些失常。 四房桌上點著一盞油燈,光線并不明亮, 崔洛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中,眼角是帶笑的。 顧長青從來都不知道有人會將處理政務當作是極為開心的事。 汪直臉上的笑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消散了, 他看著顧長青盯著崔洛的眼神, 分明就是豺狼盯著一塊白/嫩/嫩/的rou。 汪直自詡是個大好人, 他在小白身邊,小白自然是安全的。但他怎么就沒法信任顧長青呢? 汪直決定今晚不走了。 “冀州很亂,當地官員都是在明, 另外還有暗中的勢力,你行事一定要謹慎小心?!鳖欓L青提醒道。 崔洛點了點頭。 汪直冷哼了一聲, “哼!我們小白機智過人,對付那些酒囊飯袋還是綽綽有余,顧大人還是去cao心三殿下的事吧!” 汪直如今再看顧長青, 怎么看,怎么討厭。 顧長青的相貌五官偏向陰冷,他不笑的時候,是真的能令小兒啼哭, 汪直一語畢,他一個怒視射了過來,“汪廠公,你不在意崔洛的生死,我在意!”冀州本就魚龍混雜,他已經不太確定舉薦崔洛任冀州知州是不是錯了??伤彩亲运降?,他想時時看到她,不愿讓她跟蕭翼走近。 顧長青的話刺激到了汪直脆弱的神經,“顧長青!你說的是什么話?我怎會不在意小白的生死?我可告訴你,我才是這世上對她最好的人!” 顧長青唇角一抽,蕭翼那邊還沒有解決,汪直也來湊熱鬧!不過就算是全天下人跟他搶,他也不會退縮。 顧長青懶得跟汪直口舌之爭,他無視了汪直,對崔洛道:“你眼下住在衙門里,我會派人暗中盯著這邊的動靜。記住了,不要萬不得已,切不可/cao/之過急,冀州雖是官官相護,但他們之間也有利益沖突,你要學會利用這一點?!?/br> 崔洛適才還在為兩人的爭吵而感到頭疼不已,但顧長青這話一出,她立即又想到了一個法子,崔洛笑道:“表哥,我明白了,那三日后衙門里設宴,你過來么?” 顧長青還不確定三日后的行程,他莞爾道:“屆時再看?!?/br> 汪直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也跟著笑道:“表哥不愧是錦衣衛指揮使,我們小白能得到表哥指點也是好事,不過時候不早了,表哥可以走了?!?/br> 顧長青慍怒了,“誰是你表哥!”這人當真無恥??! 汪直也沒覺得自己有多吃虧,他自認自己長的白皙,看著比顧長青年輕。小白喊顧長青表哥,按理說他也應該喊一聲的。 汪直認為這件事沒有任何突兀的地方,“還能是誰?當然是你了。這樣吧,我送表哥出去?!?/br> 崔洛:“..........”她知道顧長青和汪直素來不合,再這樣下去,兩個人說不定要打起來,“表哥,汪兄,你們都出去吧,我要睡了?!?/br> 顧長青本就沒打算大半夜的跟崔洛長談,他無非是沖著汪直來的。 汪直若是離開了,他自然也會離開,他再怎么喜歡崔洛,也不可能違背她的意愿......起碼現在不會,若是她真的跟蕭翼走了,顧長青不敢保證會心平氣和的放手。 汪直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好在顧長青也沒有任何優待,他心里找到了一絲平衡,“那行,我跟表哥先出去了,小白你別熬太久,明日一早還有事要辦?!?/br> 汪直虛手一請,讓顧長青走在前面。 顧長青實在不想跟這種人多牽扯,他看了崔洛一眼,對他點了點頭。而后,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屋子,汪直緊跟其后,也離開了。 崔洛:“...........”有點想念古月和堯羽,還是她們兩個省心。 * 三更之后,四野靜的可怕。 顧嫻喜凈,所以她所居的屋子里從來不點油燈,白燭已經燒到低端,她看著那忽明忽暗的火光發呆。 這樣無眠的日子過了太久了,以往熬一熬也就過去了,但這陣子總覺得心神不寧,好像有什么時候要發生。 顧嫻一身寶藍色十樣錦妝花褙子,下面是綜裙。洗漱過后,長發只是隨意盤起了垂云髻,淺淡的燭火下,美人膚若凝脂,眉若蒼黛,憂思之余,微微蹙起的眉心反倒更添風情。 外面有人輕敲了兩下門,“夫人,夫人您睡了么?”是顧嫻身邊的丫鬟。 這丫鬟伺候了她十幾年了。 但顧嫻誰也不信任........絕望充斥著無數的日日夜夜,好像再也沒有指望回京了。 顧嫻默了默,她自殺過,逃跑過,抵抗過,也絕食過,但到后來統統向現實妥協了,“什么事?”她懶懶道。但美人的聲音即便是這個時候也讓人為之悅耳的。 門外丫鬟的聲音又傳了進來,“老爺剛才回來了,他吩咐奴婢來看看夫人睡沒睡。要是您沒睡,奴婢這就去通知老爺?!?/br> 顧嫻眼底溢出一抹極度的厭惡,便再也沒有說話。 少頃,門扉‘吱呀’一聲被人從外打開,歐陽卿站在門廊處,先是往內室探了一眼,而后理了理身上的右衽長袍,確定自己沒有任何頹唐之相才輕步走入內間,他一眼就看見側躺在迎枕上看書的顧嫻。 歐陽卿癡了癡,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是看不夠,她與他見過的女子都不同,是墜落他手中的仙子,讓她,寵她,哄她,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歐陽卿權勢很大,身邊不乏鶯鶯燕燕,他也的確風流過,即便相貌不佳,年歲不小,依舊不曾虧待過自己。 但看見顧嫻之后,他卻變了,那些所謂的女人都成了不堪入目的俗物。 “夫人?”歐陽卿輕喚了一聲,在床榻邊落座,鼻端都是雅致的香味,他自己也用香胰子,但從來都沒這么香過。 顧嫻沒有抬眸,目光盯著書冊,淡淡道:“老爺回來了?” 他當然回來了,這不是正坐在她面前么! 歐陽卿笑了笑,絲毫也不惱怒,美人不管怎么鬧騰都可以,他道:“夫人還不歇息?你這眼睛可別熬壞了?!彼⌒囊硪淼?。 這時,顧嫻突然抬起頭來,將書冊仍在一側,她定定的看著眼前這個禁錮了她十幾年的男人,“老爺說的是,是該歇下了?!?/br> 她今天有些反常,但只要不尋死就行了,歐陽卿從懷里掏出了一枚藥丸,“夫人,你要的東西,我喂你吃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