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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不肖一會,徒手采摘下一大簇,料想應是夠了,擔心著白藤,便原路奔回。遠遠望見白藤一如先時安靜倚靠在古樹旁,一動不動。 越槿歌顧不得手中擦傷,快些前行幾步。 “我幫你采來了,你看看?!?/br> 白藤聞言抬眼,淡淡瞥了一眼,她臉色已蒼白如紙,唇上不見一絲血色,囁嚅幾聲,說出一句話已是費了極大的力氣。 越槿歌在她的吩咐下,縱然手法生疏,一刻也不敢耽誤,將采摘而來的草藥悉數碾磨出汁,撕下身上一塊布料,置于其上。 “你要先敷在哪處?我幫你!”他琢磨出白藤的意圖,想來這草藥外敷于患處,有療傷止血之效??上ё约吼B尊處優的日子過慣了,什么也不知道。 她的傷處不少,臂膀還有腿側悉數駭人得緊,越槿歌正欲上前,替她解下臂彎處粗糙包扎的碎布,被白藤虛弱攔下。 “你且等等,莫急著皮外傷?!闭f完,她艱難轉了個身,喘息劇烈又歸于隱忍,“將我后面的衣衫撕開?!?/br> “啊,噢?!痹介雀桀櫜坏媚信?,依言照做,異常小心輕柔,唯恐弄疼了她。 沒了衣衫阻礙,她后背的箭努看得愈發明顯,依然頑強突兀留在原處,許是沾了水的緣故,傷處血rou外翻與其黏做一團,與其他處的一片雪白形作鮮明,看得越槿歌頭皮發麻。 他咽了下口水,強忍住不適,開口:“然,然后呢?你傷得這般嚴重,總該找個大夫吧?!?/br> 白藤無力去反駁,淡淡閉目養神,抑制喘息。他向來被兄長保護得極好,心思單純得有些不通俗事,莫說這孤山百里杳無人煙,便是她拖著這傷就醫,豈非招人側目,直叫二皇子爪牙發現。 她自己死不足惜,怎可連累了他。 白藤緩緩抬起手,繞過身握住箭身,深吸幾口氣,一咬牙迅速拔出。她悶哼一聲,頓時臉色煞白,豆大冷汗自額間滴落,沾濕鬢角碎發,眼神虛迷得已看不清眼前。 越槿歌被白藤對自己的狠絕驚詫住,見她手里箭努滑下,她堪堪欲倒,越槿歌忙接住她,眼中閃過不忍,將搗好的草藥一股敷上去,皺起眉頭給她包好,“你這女子,真是……” 白藤幾乎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倒在越槿歌懷里動彈不得,只料自己兇多吉少,喘著氣吩咐:“盡人事,聽天命。若白藤三日未醒,你也莫等了,便將我埋于山中,只身離去罷?!?/br> 說罷最后一句,白藤再度陷入昏厥。 ☆、第二章 清晨薄霧四散,巖間涼寒。 越槿歌是被山洞上方凝聚滴落的一點清水驚醒的,輕顫睫毛,抿唇愣怔半分,而后緩緩起身。影綽模糊的繁華夢境被這清冷水滴聲打碎,高聳莊嚴的重重宮城,以及金陵城的楠柳,滿街酒巷花身,悉數被空寂替代。 殘余下的,唯有夢里的他一如先前,肆意風流,迷醉妄然。憑一副美人般的相貌和尊崇身份贏得滿城妙齡女子芳心,為士族走夫鎮日談資。 古有洛妃玄女湘夫人,奈何今世為男身? 都說三生初醒黃粱一夢,越槿歌暗自搖頭嘆息,心知此生是再也回不去了。愜意溫暖的宮室,金陵隨風而動的柳,還有那個不識疾苦的皇子。 一如前兩日,越槿歌照舊先去沉睡的白藤邊看看她的情況,借著些微光亮,他欲伸手查探白藤是否依舊發熱,霎時頓住手中動作。 他睜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直直望著她,唯恐遺漏些許,驚喜得不知言語。 白藤淡然許多,身體無力,她連輕微移動也不便,只是靜靜回望著越槿歌,扯出微弱笑容。他如今衣衫破爛臟濕,一雙玉手上盡是新得的細小創口,形容慘淡難言。 唯有依舊清麗驚鴻的皮相,隱藏在灰仆仆的穢物下,將他與山野粗人區別開來。 白藤斂下目光,掙扎著要起身,聲音嘶啞問道:“我睡了多久?” 越槿歌忙扶她一把,道:“這便是第三日了,自你暈厥不久,身子便纏綿發燙得厲害,我心道這細雨不停,于你少不得是火上澆油,便將你挪至就近山洞里,暫且安置?!?/br> 白藤邊聽著越槿歌的言語,緩緩坐起身來,背靠巖壁。這才發覺,自己傷處已盡被上藥包扎妥當,比之先前嫻熟得多,緊身勁衣松垮不整,顯然是被人換下又穿起。 可惜她疲憊至極,仍舊講不出太多話來。 “你高燒不斷,我這才替你松些衣帶以便讓你舒適些,再則……”越槿歌有些急,臉色微紅,小聲解釋,“將衣衫解開,也方便換藥?!?/br> 白藤點頭,淡淡微笑,“嗯,我曉得的?!彪S即將不經意的打量挪開。 竟是渾然不在意的模樣。 越槿歌閉言,白藤的平淡倒顯得他欲蓋彌彰,撇得急切過了,心下不解江湖中人原是如此不拘小節,抑或是正如他想的那樣,一下子也不知該說什么。 “這幾日,還多謝你的看顧照料。在此拖延太久不妥,白藤再休養一日,明日我們便啟程西去?!卑滋俾氏乳_口,如此說道。 她聲音氣弱不足,更遑逞走動的力氣,越槿歌皺眉,不做應答,只啟唇:“你肚子餓了罷,我摘了些野果?!?/br> 說罷,他從不遠處把野果全數揣衣衫里帶過來,活像獻出新奇玩意兒的游方少年郎。 白藤不為所動,淡淡覷了眼野果,隨后抿唇,收了幾分神色。 “你這幾日只吃了這些?” 越槿歌一聽,伸出的衣擺下意識往后收了幾分,垂下眼。叫臥榻病人同他這男子一樣只吃這些青瘦果子,確實不妥。 “這些果子,味道也不算酸澀,附近實在沒有人家?!?/br> 越槿歌也不知在強作解釋甚,他著實是沒用的,論勇猛不及將軍,論力道不如農夫獵戶,甚至論謀略連白藤也比不上。 可笑昔年,他還輕賤白藤至此。 白藤話一出口,已知不太妥當,只她向來不是善于言辭辯解的性子,于是不再多言,抬手拿了個青果,小口啃食。 *** 山中日月向來長久。 越槿歌第二日怎么也沒讓白藤走動,急急勸說磨刀不誤砍柴的功夫,若是路上生出甚么意外,豈不是得不償失。 白藤有些吃力,再則禁不住越槿歌的言辭,只好應了他:“也好,容白藤再將養幾日?!?/br> 一將養便又過去十來日。 白藤和越槿歌并未閑著,白藤自小師從青須老人,武功醫藥無不囊括,如今有傷在身,自是不能耍弄劍招,越槿歌便纏著白藤,意圖她多教些山中草藥之用。 白藤想想,覺得可行,自是傾心相授。 青須老人好頑鬧,將她與師兄們從小放養在鄉野少有管顧,她那時也是野慣了的性子,在還未修習武功心法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