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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成了孤身一人。 很多很多年以后,當靳遠終于站在星光萬千的舞臺之上,看著四周吶喊的人群與耀眼的燈火,才忽然發現其實這萬千星光也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璀璨絢爛。 在巨大的聲浪與歡呼聲中,他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恍惚中看見了十四五歲時的那個夏日。他懷抱吉他站在空氣燥熱難當的校園里,忐忑不安地抬頭看著眼前的少女,期盼她能給予一句肯定。 而當她終于笑出來,對他說出那句“我覺得很棒,真的很棒”時,每一處燥熱的空氣都仿佛變成了秋日的風,涼爽輕柔,讓心都飄飄蕩蕩起來。 那時候,他還沒有那么多聽眾,沒有昂貴的吉他,沒有水平精湛的樂隊。 那時候,他甚至一無所有,為了生計不得不在餐廳與網吧奔波,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 然而那時候,他也擁有一切——音樂和她,是他擁有以后便可不再奢求的一切。 靳遠閉著眼,恍惚中聽見那個少女含笑叫著他的名字,一聲一聲,溫軟似三月春風。他再睜眼,那個夏日又消失在了人潮中。 他聽見樂隊奏出最后的旋律,拿起話筒,輕輕地,唱出最后一段歌詞。 而你是黑夜, 是火光, 是我盛大的逃亡, 和終其一生無法到達的遠方。 ☆、第50章 番外二.但愿我和你,是一支唱不完的歌 “我走以后,你都在家做了些什么?” “吃飯,睡覺,看書?!?/br> “沒有想我?” “唔,除了吃飯、睡覺和看書的時候,其他時間勉為其難在想你?!?/br> 易嘉言慢悠悠地笑了兩聲:“你怎么不問問我?” “那好,我問問你?!蹦蠘驈纳迫缌?,“你呢,你想我了嗎?” “不想?!?/br> “……” 與沉默為伴的是慢慢撇下去的嘴角。 易嘉言翻了個身,由平躺變為側臥,溫柔地注視著眼前的人,也不說話,只在清晨的薄霧與熹微的日光中伸出手來,替她將一縷亂了的發絲撥至耳邊。 “除了吃飯、睡覺和工作的時候,其他時間都不想你?!?/br> 嘴角下撇的趨勢頓時止住了,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復原,再一點一點上揚起來。 所以,也就是說,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她。 離開阿爾卑斯山腳那天,兩人乘坐小火車出發,一路經過來時的風景,窗外是繁花與綠草。 南橋忽然從窗外收回目光,問易嘉言:“知道王小波嗎?” 他點頭:“讀過他的時代三部曲?!?/br> “那個我倒是沒讀過?!蹦蠘驌P起眉毛,“我知道他是因為他寫給妻子李銀河的信?!?/br> “略有耳聞?!?/br> 南橋像是來了興致,湊近了些,語氣輕快地說:“我有看過他的一些雜文,他說討厭這世界上一切rou麻的人和事,討厭愚蠢的人和行為,討厭沒有精神生活的人,討厭把嚴肅文學變成了風花雪月沒有深度的文字?!?/br> “他的想法屬于戰士,有些偏激?!币准窝渣c頭。 “但你知道他給李銀河寫的那些信嗎?”南橋驀地瞪大了眼,“一點也不偏激,反而像個孩子。就連我讀起來也忍不住笑出聲?!?/br> 她開始繪聲繪色地講著讓她記憶猶新的書信摘要。 王小波的文學更傾向于批判現實主義文學,針砭時弊,鋒芒畢露。但陷入愛情中的他便從戰士變回了孩子,天真熱烈,柔軟可愛。 你好哇,李銀河。 我喜歡你愛我又喜歡我呢。 世界上好人不少不過你是最重要的一個,你要是愿意我就永遠愛你,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永遠相思。 不管我本人多么平庸,我總覺得對你的愛很美。我把我整個靈魂給你,連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氣,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種壞毛病。它真的討厭,只有一點好,愛你。 當她繪聲繪色地說著,易嘉言也不打斷,只含笑看著她,不言不語。 當她終于停下來了,感慨說:“為了李銀河,他真的很努力地想成為一個很好很好的人?!?/br> “我也一樣?!?/br> “……???” “我也一樣,很努力地想成為一個很好很好的人,成為讓你驕傲的存在?!币准窝哉f,“從很早以前開始就有這種念頭了,你那么沉默寡言,那么不自信,我一直很希望自己足夠好,好到你可以挺直了背,驕傲地告訴別人我是你哥哥;好到別人知道你是我meimei,就再也不敢看輕你?!?/br> “……” “那幾年我一點也不敢松懈,就像有了軟肋,恨不能自己變成一副盔甲,把脆弱的你保護起來,與這個世界所有的棱角隔離開來?!?/br> 南橋的心臟仿佛被什么擊中一樣。 一直以來,她以為只有她在一聲不吭地為了他努力,想變好一點,再好一點,好到能向他靠近,直到有朝一日夠資格站在他身旁,成為與他比肩的存在。 可她從來沒有想到,在易嘉言心里,她竟然也是他的動力,是他的軟肋與羈絆。 她半天都說不出話來,最后開口竟然是一句:“請你不要不要吃我,我給你唱一支好聽的歌?!?/br> 還是來自王小波。 易嘉言一下子笑出了聲,搖搖頭,說:“要不是王先生已經去世了,我真擔心他什么都不做就會把我的南橋搶走?!?/br> “搶不走的?!彼矎澠鹱旖?,“我不要聽他唱歌,也不要看他寫詩,他有他的李銀河,我有我的易嘉言?!?/br> “當真是看多了他的信,你現在說話也像是在唱歌?!?/br> “好聽嗎?”她洋洋得意地瞇眼笑。 “好聽?!?/br> “那我再唱幾句?!彼迩迳ぷ?,語調輕快地說,“王小波有李銀河,阿爾卑斯有白鴿,窗外有花也有風,全世界都很快樂?!?/br> “哈?!彼呀浫滩蛔∶忌已劢堑男σ饬?。 而她居然還在繼續:“火車開上小山坡,山坡上面有白鵝,火車上有你和我,我愛我的小火車?!?/br> 結束語:“但愿我和你,是一支唱不完的歌?!?/br> 她像個孩子一樣,搖頭晃腦地說著前言不搭后語的話,卻在最后一句收起了玩笑的神情,轉而認認真真地望著他。 輕聲再念一次:“但愿我和你,是一支唱不完的歌?!?/br> 是繁花點綴了車窗,鐵軌親吻了列車。他伸出手去,拉住了她的手,牢牢握著,也不說話。 回到北市那天,兩人風塵仆仆地站在家門口,誰都沒有急著開門。 黃昏已至,橘紅色的光芒籠在熟悉的房屋上,溫柔繾綣。 前來開門的是黃玉潔,看著兒女站在大門之外,她搓搓手,解下圍裙,輕聲說:“餓了吧,快進來吃飯?!?/br> 易重陽坐在沙發上看報,抬頭見他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