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打起了小盹?？汕赊ボ七M來，見她閉著眼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便拍了她肩頭幾下，說：“這么困著要睡，也要先把藥煎好了呀！”小丫頭一下驚醒，見是蕙芷，撫著胸口說：“蕙芷jiejie，是你呀。嚇死我了——哎，我是又累又困啊，二太太一入三月天天吃藥。那菜是用糞尿培的，她就是用藥培的。她要吃就吃，沒的苦了我天天扇爐子?！鞭ボ菩φf：“那我幫你扇吧，你先去歇會兒?！毙⊙绢^感激地讓了座，把扇子遞給蕙芷，臨走補了一句：“蕙芷jiejie，你人真好?！边@幾日，少瀾往二太太房越跑越勤。一次，二太太正睡著，少瀾見丫頭將三四片西藥倒在碗里，澆上熱水，輕輕攪拌，忙問，這是做什么。丫頭便回，二太太說那指甲蓋大點的白丸子治不了病，要泡成一碗湯藥，吃了才有底。少瀾聽了，為母親的病憂心不已。

    當日下午，少瀾又來給少嘉補功課，其間少瀾不住的嘆氣，蕙芷便問怎么了。少瀾垂了頭說：“媽最近身體不太好，吃了好些藥都不見好轉。聽大夫說是當初月子里落下的病，又添上更年癥?！鞭ボ坡犑侨绱?，又見少瀾這么愁悶，想了一想，便說：“不如做幾樣補湯，給二太太調理調理，食補比藥補溫和?！鄙贋懪d奮地”啪“一下放下筆，拉著蕙芷的手說：“謝謝你，蕙芷?！?/br>
    晚間睡覺時，蕙芷找出自己辛苦搜集的各種藥膳偏方在煤油燈下一個一個仔細地看，幾次父母催她睡覺，她都干答應，找來找去，終于定下來一個。次日一早，少瀾拿著蕙芷開的食材便派仆人去買，準備齊全后，便去廚房找蕙芷。

    這里蕙芷已將燉盅、蒸柜等洗好了，見少瀾提著大籃子來了，忙動手做起來。少瀾要去生火，蕙芷止住了他，說：“你怎么能干這個呢，快別在廚房里了。燉湯的事，你就放心的交給我吧！”少瀾回說：“怎么能讓你一個人干這么多活兒呢，燉湯我不行，生火我總可以吧?！鞭ボ泼蜃煲恍?，答應了。少瀾便去生火。他將一根蠟燭用火柴點燃后，小心翼翼地用它去引燃一根木柴。無奈木柴怎么也不肯起火，只有縷縷煙絲冒出。少瀾心一急，一下子扔掉木柴，而將蠟燭扔了進去。蕙芷這里已將雞洗凈，掏干凈內臟了，馬上要切冬菇了?？墒巧贋戇€沒把火生起來，又不好意思請蕙芷幫忙，低頭見灶邊還有一整梱蠟燭，便一把抓起，投進了灶膛，火苗越竄越旺，一會兒整個灶膛都紅了。少瀾白凈的臉龐映在火光中，越襯得那眉眼的俊采來。

    蕙芷見火已起，高興地說：“少瀾你真行，這么快就把火生起來了?！鄙贋懗昂俸佟钡匦?，不妨一條火舌從灶膛中躥出來。啊，少瀾躲閃不及，頭頂給火舌舔了一下。蕙芷忙抓了條濕毛巾給他擦頭，先是焦急地問他，繼而哈哈大笑，說：“你呀，瀾少爺，還說自己會生火，差點讓火給撲了?！鄙贋懞懿缓靡馑?，抓著毛巾捂著頭，一個勁地傻笑。蕙芷便自己坐下來生火。一看灶膛內，驚訝地睜大了眼，只見灶膛中沒有一根柴，倒有一捆白白圓圓的蠟燭屁股，蕙芷全明白了，責怪的看了少瀾一眼，忙抽了幾根柴丟進去，邊對少瀾說：“你怎么能把蠟燭當柴燒呢？蠟燭不過是用來引火的?！鄙贋戉街煺f：“不過多費幾根蠟燭罷了?！鞭ボ啤皣K嘖”嘆道：“真真大富人家大公子說的話，真這么著，每天的柴火錢便不知要多少呢！你不會生火，看我怎么做?！鄙贋懸姥怨怨缘卣兆隽?。蕙芷叮囑他人不要老盯著灶膛看。

    水終于燒開了。蕙芷讓少瀾打開鍋蓋，自己把土雞慢慢地倒了下去，又吩咐少瀾道：“把柴夾一根出來，讓火小些?！闭f完自去準備佐料，又過了些許時間，雞的香味逐漸彌漫開來。蕙芷再一次打開鍋蓋，撈出雞塊，瀝干血水，便小心翼翼地將雞塊放入燉盅里，又依次放入杏仁、冬菇、黃精，調入鹽、紹酒，便蓋上蓋子用文火慢慢地燉。少瀾在一旁看著蕙芷麻利地做這做那，佩服不已，又聽蕙芷說，這湯要燉一個時辰，便拉了她坐下，替她擦汗。蕙芷沖他甜甜一笑。

    一個時辰的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了。廚房里彌漫起一股nongnong的湯香。蕙芷讓少瀾吧未燃盡的柴挑出來，把火打滅。自己拿了一個白瓷牡丹樣的盅來盛湯。少瀾深深吸了一口氣，說：“好香啊，蕙芷，你先嘗嘗?！鞭ボ啤八ⅰ钡囊幌录t了臉，少瀾突然想起這是給mama喝的，自覺失言，慌忙道歉。蕙芷反笑說：“趁熱快端去吧，還在這磨磨唧唧的?！鄙贋懗脵C在蕙芷臉上輕輕一啄，吹著口哨，邁著輕快的步子走了。

    彼時二太太正半臥在美人榻上，皺著眉頭看賬簿，少瀾進門輕喚了一聲“媽”。二太太抬頭看見了他，又見他手上端著一個瓷盅，便笑問他：“手上端著什么呀，少瀾？”少瀾便將湯放下，扶母親坐起來，邊盛湯邊說：“媽，您來嘗嘗這湯，覺得好呢，我們以后不混吃藥了。就吃它?！倍舆^小碗，舀了一勺放在嘴里，說道：“這湯是蕙芷燉的吧！剛剛幾個丫頭說你和蕙芷兩人在廚房里做私房菜呢，原來是這樣?！鄙贋憫崙嵉卣f丫頭可惡。二太太忍不住笑了，說：“兒啊，我的少瀾，媽知你孝心虔。媽非但不怪蕙芷，還要賞她呢?！闭f完，便命丫頭將一個紅皮盒子拿來，少瀾打開一看，是一只墨玉鐲，驚喜地連聲道：“謝謝媽?！倍葠鄣匾恍?，看著兒子，漸漸感覺到了什么。

    這以后，蕙芷每日都為二太太燉湯，少瀾看媽的氣色越來越好，著實感謝蕙芷。二太太也越發喜歡蕙芷，只是礙于主仆關系，沒法收蕙芷做義女。

    第8章 八

    一日，嵐婷陪著大太太在園中散步，五月已露出夏天的容顏。但見滿園樹木蒼翠，清泉石流，兩只蝴蝶翩然入畫境。嵐婷指著一朵白牡丹讓大太太瞧。大太太感嘆說：“這白牡丹美得像朵云，你大姨媽我年輕時就愛戴朵花什么的，現在老了?！装l不是賞花人’吶！”嵐婷便挽了大太太的胳膊，笑說：“大姨媽呀，這世上的種種不過是供人所用罷了。就像花，大姨媽愛它時，便摘來戴上。不愛時，遠遠地觀望也行?；▋阂膊贿^是讓人看，讓人玩，讓人戴，讓人曬干了泡茶喝，人只管取其所用，難道還要看花的臉色不成？”一番話引的大太太呵呵地笑了。嵐婷便摘了朵白牡丹輕輕地□□大太太頭發里，大太太笑著拉了嵐婷的手。

    走上一座石橋，大太太腳步停了停，警惕地向下方探聽，嵐婷不知何故，大太太輕聲說：“橋下仿佛有人在說話?！痹瓉硎且蝗盒∽觽兩⒘斯?，在橋下溪水中洗腳，邊洗邊東拉西扯。只聽一人說，怕是兩位公子都看上了那廚房里的。一人接腔道，真這樣，兩位太太也要搶兒媳的。大太太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