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拉著去他口中的好地方。一路上少瀾與蕙芷說著種種趣事，蕙芷握著嘴笑，點著怪石笑。裝著兔子笑。少瀾看著可愛的蕙芷，眼光一時也舍不得離開，她喚醒了那個沉睡了二十年的自己。多么溫柔多么善良的蕙芷啊。人世間的真善美都在她身上。

    不是不覺到了少瀾的實驗小樓。蕙芷好奇地問：“里面什么東西這么神秘。連窗簾子也不開?！鄙贋懶Χ淮?，只掏出鑰匙往鎖孔里一插再一轉，門應聲而開，一股刺鼻的怪味撲面而來，蕙芷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噴嚏，少瀾立刻遞上一塊小毛巾給她，說：“呆久了就聞不出來了，這味是清鼻的?！鞭ボ瓶粗鴿M屋的瓶瓶罐罐，剪刀，火柴，還有許許多多自己叫不上名字的怪東西，又新奇又恐懼。少瀾一樣一樣拿起來給她講解。這是小海馬，用福爾馬林泡的。那是酒精燈，比美孚燈好用。這些這些的是不同的化學溶液，少瀾拿起一個瓶，拔出塞子，邊扇邊聞，對蕙芷說：“真香，你來聞聞?！鞭ボ茰惿蟻?，少瀾扇給她聞，果然清香怡人。

    這時蕙芷的目光在桌上是一個古怪的東西上定住了，少瀾放下瓶子，拿起那怪東西對蕙芷說：“這是顯微鏡，再小的東西用它都能看得出來?！鞭ボ埔苫蟮乜粗?，少瀾便拔了根頭發，向她示意：“你看看這個?！庇谑亲约赫{好反光鏡，裝好載玻片，又調好目鏡與物鏡，將一只眼對準目鏡，看了一下便說：“好了，你來看看?！鞭ボ频皖^一看，哇！一根小小的頭發在顯微鏡下竟有一截手指那么粗，上面還有一道道小鱗片。蕙芷看了很久，才把頭抬起來，驚訝地說：“太不可思議了?！鄙贋懹诸I他去看了蝴蝶標本，一一指與她這是何時何地捉的。

    兩人興致勃勃地看著玩著，卻不知門外有個人影閃過，原來是大太太在園中散步，不想里頭竟傳出了歡笑聲，湊近一聽不止少瀾一人，好像還有個女孩。大太太一驚，又定了定神，“篤篤”敲了兩下門。兩人沒想到會有人來敲門，不禁疑惑是誰。少瀾說：“我去開”，一推門只見大太太容聲屏氣地站在門外。少瀾一驚，脫口而出：“大mama。您怎么來了？”大太太一聽，笑了一聲，說：“嗯，我是不能來的，屋里那個又是誰？”蕙芷一聽問到了自己，硬著頭皮緩緩走出來，回了聲：“大太太，就是小的?！贝筇戳丝崔ボ?，笑了笑說：“是你呀，把頭抬起來，小丫頭你可別怕我?！鞭ボ坡靥痤^來，大太太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下，笑說：“模樣真好，幾歲了？——

    回大太太，十六啦?！?/br>
    “我怎么沒見過你，你是哪屋的？”

    “回大太太，小的在廚房?！?/br>
    少瀾聽大太太像審犯人一樣地問蕙芷，有點不高興了：“大mama，您這么問，會嚇壞她的?！贝筇宦?，轉向少瀾道：“你不高興了？我正要問你呢，你剛才干嘛呢？”少瀾便回說：“我只是帶她來我的實驗室罷了。她新到府上，對這里不熟悉，所以帶她到處轉轉。我也好有個說話的伴?！贝筇宦?，笑了，說：“傻小子，大mama不許你找說話的伴了？大mama一見了這女孩就喜歡，多問她幾句，你就不自在了？”又轉向蕙芷說：“丫頭，叫什么名？”少瀾搶著替她答道：”名字好聽著呢——蕙芷！“大太太點了點頭，說：“蕙芷，你先回去吧，大少爺還有別的事要做?！鞭ボ票恪鞍ァ币宦曌唛_了，少瀾不舍地看著她走遠。大太太語重心長地對少瀾說：“少瀾吶，大mama不反對你跟丫頭們親近，但要適可而止，別忘了你的少爺身份?！鄙贋懖荒蜔┑?，想快點結束對話，便假裝認真地說：“兒一定謹記大mama的話?！贝筇溃骸坝浿?，可不是玩的?！鄙贋憫艘宦?，便找了個借口溜了。

    連著幾日秦府忙碌異常，幾位太太連著應酬，又是家里又是外面，一天要走好幾個飯局。大太太不知不覺也就忘了蕙芷這件事，甚至蕙芷這個女孩。

    一次晚飯，也就是三月后旬，府上三位太太和兩位少爺在一起用飯。桌上菜樣甚是豐富但大家都沒有什么胃口。三太太涮了幾片羊rou，拈了條黃瓜在嘴里嚼著，見另外兩位也沒什么胃口，又見奶媽正在喂少嘉，小家伙一口一口艱難地下咽，心想這正是表現自己的好機會，便對奶媽說：“錢媽，把小少爺的碗給我?？茨惆扬埮酶B食似的，喂了半天也沒喂下半碗?！蹦虌尡惆扬埻脒f給三太太。大太太看著她微微笑著。只見三太太夾了一只雞腿，又倒了少許湯水，邊拌便說：“來，少嘉，三mama給你拌雞腿飯吃?！鄙偌卧揪筒幌矚g三太太，現在看她搶了自己的飯碗，又把碗弄得油水四流的，便嘟著嘴一臉的不高興。此時三太太已拌好了飯，用小勺要喂給少嘉吃，臉上還笑瞇瞇的。

    少嘉一個勁地搖頭，手舞足蹈地叫嚷：“我不吃！我不吃！我要吃蕙芷jiejie的飯?！比菚r撂下臉來，又不好發作，兩眼直瞪著那小鬼。少嘉見此情景叫嚷地更大聲了。二太太連忙起身去哄他，大太太輕喝了兒子幾句，便問二太太：“蕙芷是誰？怎么聽得怪耳熟的?！倍卮鹚溃骸癹iejie，那是廚房里新來的丫頭，林娘的女兒。一個小丫頭子。二妹我過些天給她安份活兒?！贝筇腥淮笪虻溃骸鞍?，是她！”少瀾笑呵呵地說：“大mama忘了嗎？前幾天她還見過您，您還問過她話呢?！贝筇粗贋懙溃骸拔矣浧饋砹?，大小子啊?！鄙偌稳猿持赞ボ苆iejie的飯，大太太低頭笑說：“少嘉，你幾時吃了蕙芷jiejie的飯？”少嘉抓抓頭，記不起哪月哪日，二太太忙回：“是這樣的，jiejie，少嘉病的那會子，什么也不想吃，我讓廚房做幾樣清淡的菜來，少嘉聞著味就爬起來了，吃了不少，后來才知道是蕙芷那丫頭做的?！贝筇α耍骸岸?，這么招人喜歡的事，怎么也不告訴我？”二太太正要張口，三太太搶先道：“二姐，您也真是的。少嘉的事哪件不是重要的。二姐難道沒聽說過‘娘疼滿仔’嗎？”少瀾沉不住氣了，站起來說：“三mama，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三太太“喲”了一聲，向大太太道：“大姐?！贝筇闪怂谎?，說：“夠了三妹，飯桌上磨嘴皮子，攪得人吃飯也不順心——二妹，大姐沒有要怪你的意思——少瀾，你也安安靜靜地吃飯吧——少嘉，媽現在就給你吃蕙芷jiejie的飯，好不好?！鄙偌胃吲d地要跳起來，大太太即刻吩咐向廚房傳菜。

    過了半個時辰，丫頭們端著熱飯熱菜進來了。大太太命撤去幾樣老菜，將新的放上。第一盤是幾塊海星狀的粢飯糕，表層的米粒已炸的金黃，甚是誘人。第二盤是碗碧瑩瑩的油冬兒菜。最后一盤是荔枝甜湯。二太太回說：“這荔枝是年下里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