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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的人群又是一靜—— 連日暴雪之下,說是滴水成冰都不為過,不是太醫院施了凍傷靈藥,不定多少人要步入死地。 怎么藥方竟是袁家所獻? “不錯,他們家藥棚熬得藥湯治風寒效果也極好……”有人小聲道。 便是這點,可也同樣活人無數…… 饒是袁烈那樣的漢子,面對此情此景,這會兒也不覺紅了眼圈,翻身下馬,疾步上前,沖著跪著的民眾和士卒一揖到地: “多謝諸位厚愛,烈,愧不敢當!” 袁烈的身后,一個鬢發如銀的老夫人拄著拐杖在地上用力一搗,提高聲音道:“袁家歷代上不愧于天,下不怍于地,只有死在疆場上的英魂,絕沒有魚rou百姓的貪官污吏!” 卻是高氏也率了一眾袁氏族人而來,袁家三房嫡支足有五六十口,可除了同樣拄著拐杖的袁成陽外,成年男子也就袁烈一人罷了。其余最大的袁釗鈺尚不及冠,更有無數幼年孩童,至于身著緇衣的寡居婦人,更是足有將近二十個之多…… 一時人人惻然—— 作為傳襲上百年的大家族,哪一家不是子孫眾多枝繁葉茂? 也就袁家,依舊人丁單薄,更甚者這些寡居之人的背后卻是都有一個為了大正獻出生命的英雄兒郎。 瞧著白發蕭蕭的高氏領著袁氏族人穿梭在人群中的凄慘情景,竟是連最后一點兒罵聲也漸漸消失…… 早知道袁家根深葉茂,沒想到竟是這般深得民心。郭耀祖登時有些心煩意亂。卻是更堅定了之前的心思,所謂一山不容二虎,既是有了郭家,袁家還是不要存在世間的好。 不然,即便重回百官視野,可想要成為武將中第一人,怕可能性依舊極其渺?!?/br> 既是拿定了主意,郭耀祖眼神愈發冰冷。 袁烈正好走到近前,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碰。郭耀祖旋即慢慢起身,行至袁烈身前,卻是從懷里摸出一把匕首,在眾人驚呼聲中,直接割下衣袍下擺,朝著袁烈丟了過去,露出一個慘然的笑容,指著李虎等人道: “當初,郭某可不也同他們一般,一心以能追隨武安侯為武安侯而死為榮!武安侯可還記得咱們最后一次見面嗎?瀕臨死地之時,郭某對侯爺不離不棄……可侯爺又是如何對郭某和弱妹的呢?侯爺明明答應我,會把貞娘看成自己的meimei一般……可最后,侯爺又是如何做的呢?” “便是你食言而肥,把我meimei棄之腦后,郭某也不敢有絲毫怨恨……可結果卻是,堂堂武安侯,竟對我meimei威逼利誘,搶占為妾……” “侯爺,這般對為您效死的兄弟,您真的還有心嗎?” “今日起,郭耀祖跟你恩斷義絕!” 說著轉身朝大堂上的三位閣老并周良臣深深一禮: “武安侯強逼功臣之后為妾,還請諸位大人給耀祖和meimei主持公道!” ☆、145 郭耀祖的話登時如同滾油中潑入一瓢冷水, 令得本是寂靜的人群再次sao亂起來。 之前聽說袁家貪占國庫糧食,大發國難財, 一眾百姓恨不得食其rou、寢其皮, 可在聽了李二虎并張大嫂及一眾流民士卒的心聲,尤其是親眼瞧見袁家眼下人丁寥落的現實, 也不由大受觸動。 甚至一些人已是在反思, 是不是,真的被人騙了, 袁家,是冤枉的? 如何也沒想到, 又會峰回路轉, 近些時日風頭最盛、傳聞也是袁烈生死兄弟的郭耀祖竟會站出來, 更是一開口就把所有人都給震暈了。 一上來就割袍斷義不說,還說了一件這么駭人聽聞的事實—— 背叛生死兄弟在前,強娶恩人之妹為妾在后。 這樣的事, 別說以義薄云天名震帝都的武安侯,就是尋常人家, 也是極為不齒的。用老百姓的話說,那就不是人做的事兒。 而郭耀祖的話若然證實的話,武安侯袁烈無疑將會被釘在恥辱柱上, 永世無法抬頭。 一時場上再次喧囂起來: “果然是徹頭徹尾的偽君子!” “這些流民和士卒真可憐,這是被人騙了當槍使吧!” “就是,你們這么為武安侯出生入死,小心人家轉頭把你姐妹給搶了……” 眼前的情景無疑令郭耀祖很是滿意—— 只要人徹底臭了, 自己就已經立于不敗之地。老話說,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即便貪污國庫糧食一事沒辦法一下把袁家打死,背著這樣一件丑聞,糧食的真相背后到底如何,怕是根本也不會再有人關注了,畢竟,越是上位者,越明白人心向背到底意味著什么,袁家,注定只能從大正朝堂銷聲匿跡。 又沖郭貞娘并袁明儀招招手,虎目含淚: “這些年,是我對不起你們,讓你們受盡欺凌……現在我回來了,再沒有人可以欺負你們了……” 郭貞娘上前一步,含情帶怨的凝目袁烈,緩緩轉頭時,兩滴珠淚慢慢淌落,卻依舊挪步,無比堅定的跪在郭耀祖身后: “還請各位大人,為民女主持公道?!?/br> 袁明儀眼睛眨了眨,一想到今天之后,袁蘊寧就要被打落塵埃,竟是無論如何也哭不出來,好在來時也做了準備,錦帕上早抹了姜汁,忙不迭拿來揉了幾下眼睛,眼淚果然開始“嘩嘩”的往下落,無論如何也止不住了。 人群越發肅然,弱質女流拖著個十來歲的女兒,讓人瞧著自然會禁不住油然而生憐憫之情,且若不是受苦太過,那個女人肯這般拋頭露面的出丑…… 完全沒想到有這樣一個插曲,三位閣老并周良臣都有些面面相覷,唯有胡慶榮長嘆一聲: “郭將軍平定倭寇,浴血沙場,倒沒想到還有這樣一個身世凄苦的meimei,真是可悲可憫可恨……” 最后一句可恨,無疑是沖著袁烈的。 “袁家是什么人,可不是單憑某些無恥之徒,上下牙齒一碰,就能認定的?!币粋€老邁的婦人聲音隨即響起,卻是高氏已經越眾而出,渾濁的視線,牢牢鎖定胡慶榮,“僅憑一面之詞,并無絲毫證據,胡大人已是下了這般結論,如此這般,可對得起朝廷的信任?還是說,郭耀祖這四姓家奴之后,本就和胡大人有私?” 被人當眾這么罵了個狗血噴頭,胡慶榮臉上頓時青一陣白一陣,有心怒斥,可瞧見對方是誰時,很快又蔫了——那可是高氏,超品誥命夫人,當初太后娘娘面前,都敢梗著脖子對罵的。別看胡慶榮眼下已是一品大員,這會兒卻依舊有些慫了,竟是鼓著腮幫子半晌,也沒敢回罵回去。 倒是本來默不作聲的陸明熙輕咳一聲,示意旁邊差人: “高太夫人年老,還不快給太夫人看座?” 旁邊首輔嚴子清并大理寺卿周良臣也紛紛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