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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著行囊,我離開這個生活了兩年的地方,去了車程5個小時的另一座城市上班。 我望著車窗外明凈的天空,想起暗色的吧臺上,靜靜哭花了的煙熏妝,拉出兩條黑黑的水流,像午夜出現的冤魂掛著兩行血淚,蜿蜒著劃過脖頸。 她去洗手間洗了臉,清湯掛面坐回了角落里。 那一夜,沒有一個異性前來搭訕,我卻在突然間,適應了那里的環境。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靜靜的素顏,一個長得很清麗的女孩,可是取下美瞳,朽木般滄桑的眼神讓她頓時失去了色彩。 我能想象到,干干凈凈的那一年靜靜,該是個輕靈活躍的好姑娘,是悲慘的經歷和墮落的歲月,毀了這個本該明媚的女孩,而她再也回不到原本的自己。 即便會面目全非,我還是希望她帶著煙熏妝出現,起碼像個活著的人。 告別她們,一切都被我拉進記憶深處,車站外的街上,我阻止靜靜過來送我。 我這一生都不會回到這個和她們相遇的城市,也可能一輩子不會再見到她,分崩離析的友誼,在班長復仇的死亡真相里,又緊密的聯合在一起,可連接的只是她們,我始終是個局外人。 兩年時光,我變了也可能沒變,現在的我還不得知,我只是有了目標。 我想要用各種色彩,掩蓋黑白的人生,給所有需要面具的人,一副看不出原貌的面具。 形象設計師,這是我選擇的道路。 旅途中,我打開手機翻閱通訊錄,清除這兩年里所有要好不要好,必要沒必要的人,包括此時此刻,我認為不重要的人。 然后我看著手機,寓意不明的笑了笑,輕輕放在了面前的桌上,眼光投向窗外,看著因疾馳而過而拉糊了視線的樹木。 手機的屏幕光印在透明的玻璃上,即便很模糊,還是能看明白這寒酸的軟件里,只剩下一個人。 一個妖孽一般的人。 如今相識十一年,名叫朱祈的小子。 第21章 那一年熱夏4.1 有人說,成功等于兩分的才華加八分的努力,確是不盡然的。 就如形象設計師,多少人懷揣美業的夢想,不可謂拼盡全力,可最后仍是沒拼出個所以,就在瞬息萬變的藝術浪潮里溺亡。 天生缺失美感,想象力不夠,就只能練練化妝技術去跟風。 我現在選擇的這家知名攝影工作室,便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此間,化妝總監聽起來自然是個厲害人物,從事此業12年,技術方面確實夠硬,無人敢說一二,可她也始終只能做個技術指導。 而不同的是副總監,顯然地位略低一級,卻是個十分靈躍的人物,技術層面自然當得起,貴便貴在他擁有無限的創造力,是公司老總特意高薪聘請來做頂梁柱的。 美業重在創新,公司能在此間拼得首席,自然因為他無時無刻蹦出來的奇思妙想,屢屢改變了流行趨勢。 聽言他從業不過3年,卻有這樣的成就,可見才華是多么重要。 我選擇在這里當助理,便是震撼與他筆下的化腐朽為神奇,簡直令人瞠目結舌。 工作自然是苦的,并且略有小成的老師卻是恃才傲物的,老助理也較為好人為師。 心靈和rou體的雙重壓力,讓很多人無法忍受,畢竟如今是個人人不肯吃虧的年代了,而我卻活用了因人而變的偽裝術,成了這一波里剩下的優良品種。 可能是我比較機靈聽話,手腳麻利,與人為善,平時沒工作就跑沒影的副總監也注意到了我,竟特意知會總監要了我做他的私人助理。 公司曾給他配了三個助理,用了一段時間均被他遣走了,之后凡是他工作時都是其他化妝師打的下手,可是知名的難伺候。 便是這樣一個人,卻成為了影響我一生的恩師。 他是我們化妝部唯一的男性,當然,這只局限于性別。 第一次見他翹著蘭花指,叫我把耳環遞給他的時候,說不被驚到那肯定是騙人的。 他叫顧南,明明是個帥氣的名字,卻因為那一身娘味兒,大伙都叫他“南妹”,他也在群里自稱“哀家”。 我跟著他后不久的一天,拍好了一組雜志封面,他坐在化妝臺前,用名貴的一線品牌往臉上拍,說一會兒要和幾個好姐妹出去玩,以下的事讓我來盯著。 我沒太在意,到攝影部看好了拍攝成品,下來的時候,見他在休息區和七個打扮潮流的俊俏小伙子聊天,才明白他所謂的“好姐妹”了。 不管是當年油頭粉面的雷子惡心到了祈,還是被小時候的我,用不男不女污濁字眼羞辱的祈,那時候都覺得同性戀是十分遙遠的,但是今天,我真的碰上活著的了。 驚訝有,但我不歧視這種人。 他們選擇的人生路,既沒有阻礙我的前路,也沒有帶給我麻煩,所以我沒資格對他們指指點點。 世上庸庸碌碌的人太多,無法想象他們的世界,也從不接近,甚至刻意避開,但他們并不孤獨。 即便是人類的另流,他們也能讓自己活得更精彩。 我誠實的說,我喜歡他們的生活態度。 他們看似荒唐,但追根揭底,又何嘗不是一種瀟灑? 跟了他之后,我才明白為什么大家都說他難伺候。 他對自己的客戶太過于認真,甚至可以用“變態”二字來形容,而別人總是無法這般苛待自己。 他對美的投射可謂百發百中,出品也是吹毛求疵,旁人看不穿毫厘之別,就會誹謗他故意擺譜折騰人。 這可能就是“寂寞天才”的無奈,既然無法到達他的藝術境界,那還不如全部攆走,眼不見為凈。 除開工作,他其實是個十分親切的人,且絕不會虧待自己人。 自從我成了他的私人助理,別的老師甚至是老總都別想支使我干活,就連值班制的清掃工作都知會總監別算上我。 即便是這樣,跟著他也不是輕松的,只不過區別在于以前做的都是沒營養的跑腿工作,現在卻是技術上的幫手,短短時間便提升了我的各方面技能,對此再累我都是甘之如飴的。 磨過初為他助理時的手忙腳亂,緊跟上他突發奇想的藝術靈感,我成為他美業人生任期最長的助理。 就這樣忙里忙外跟了他一年多,卻從沒在他那里重復過驚艷,他的想象力仿佛是個無底洞,為了跟上他,每日天馬行空的幻想他下一個作品會有哪些非凡之處,已經成了我的習慣,這樣的習慣,才是成就了我的關鍵。 此年暑期將近,老師說公司接了長娑大學的單子,他要去給畢業的大四學生化妝,明天會帶我一起出差。 我略有困惑,以老師的身價,給一群學生化妝簡直是扯淡,完全辱沒了他的才能。 但他卻說比較重視此次活動,特意幫我申請拍形象照,并且親自上手幫我造型。 看著鏡子里妝點過的我,他頗為自得的點頭臭美:“不愧是出自本大師之手,誰見你不酥上幾根骨頭,簡直就是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