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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一般的目光正咄咄的看向他。 如果目光里的刀子真的能飛出來,他此時一定是**版的草船借刀了。 喬太醫心肝一顫,迎著老太君鐵青的臉,強行迅速鎮定下來,“我這就給您把脈?!闭f的格外卑躬屈膝。 這可是茹妃娘娘的嫡親祖母吶。 喬太醫一邊說,一邊動作行云流水的從醫藥箱里取出脈枕,然而他眼皮又一抬,發現老太君的臉色比剛才還要難看,而且目光里的刀子已經淬了毒。 天! 這老太君該不會是得了絕癥,已經到了彌留之際吧。 喬太醫立刻被自己這一想法嚇得老心臟撲通撲通起來,登時一身冷汗。 這要是醫不好,茹妃娘娘悲痛之余,沒準兒會讓他陪葬的。 只是,老太君身邊這位三夫人是怎么回事,怎么看我的眼神詭異的就跟看精神病似得。 就在這時,搞不懂喬太醫究竟要鬧哪般的老太君終于發話:“還不快給世子夫人把脈?!币贿呎f,一邊朝床榻上一指。 語氣凜凜,帶著幾分不客氣的怒意。 心下卻嘆,如今的御醫們怎么越發不如從前了。 隔著月影紗,喬太醫這才注意到,床榻上躺著一氣喘吁吁嗯嗯哼哼的病人。 呃…… 瞧著自己遞到老太君跟前的那脈枕,喬太醫頓時面紅耳赤,恨不得挖地三尺把自己埋了。 人家病人痛苦呻//吟的聲音這么響亮,自己是聾了嗎? 而且來的路上,府里的小丫鬟似乎也說了,她們世子夫人肚子疼。 ……喬太醫越想老臉越紅,幾乎和剛剛煮熟的豬肝沒有兩樣,唯一的區別就是豬肝沒有皺紋,他有。 來不及多的心思,喬太醫一把抓起脈枕放到床榻上,迅速低頭把起脈。 往來流利,如盤走珠。 脈象很好啊。 難道是我把錯了? 喬太醫眉頭略蹙,換了一只手,繼續屏息把脈。 腦袋都快低到胸口里去了。 心急如焚的老太君和蘇氏見到喬太醫臉色一沉,眉頭緊皺,頓時兩人心下一滯,默默交換一個眼神。 在蘇氏的眼神里,老太君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猜測。 終于等待喬太醫收起脈枕,老太君迫不及待的問道:“她怎么樣?”手尖微涼。 “世子夫人脈象強而有力,胎像很好?!眴烫t捋了捋胡子,肯定的說道。 他行醫幾十年,為宮里的貴人安胎不下數百次,什么脈象沒見過,這點把握他還是有的。 聽喬太醫如是說,老太君和蘇氏相視一眼,俱大松一口氣。 胎像無礙便好,老太君微涼的指尖開始迅速升溫,“那她為何……”只是瞧著春青痛的滿頭大汗的樣子,老太君心疼的有些說不下去。 御醫隔著月影紗看了春青一眼,鄭重其事的說道:“世子夫人應該是體內寒氣入侵,喝些熱湯水便無礙了?!?/br> …… 您的意思就是我著涼了? 春青頓時尷尬的滿頭大汗變成了汗如雨下。 放幾個屁就能解決的事,她竟然把鎮國公府攪了個人仰馬翻雞飛狗跳。 白芷把老太君和蘇氏帶來的時候,春青看的清清楚楚,老太君穿的可是兩只花色不一樣的鞋子啊。 那是走的有多著急。 蘇氏更是可憐,春寒料峭的天氣,穿一件小坎就奔來了,就這她還額頭一層細汗。 春青覺得她簡直無顏再見老太君和蘇氏了。 喬太醫雖是如此說,老太君到底不太放心,引了喬太醫到外間說話,吩咐蘇氏照顧春青服用熱湯水。 “三嬸,您去陪祖母吧,御醫都說了,我沒事的?!迸踔鵁岷鹾跻煌霟釡?,隔著氤氳熱氣,春青紅著臉催促蘇氏,不敢抬頭看蘇氏松散了的發髻。 她可沒臉當著蘇氏的面排解寒氣啊。 萬一她的寒氣太過猛烈,聲音比較豪放怎么辦,那以后真是沒臉見人了。 “三嬸不瞧著你無礙,怎么放心出去,別說傻話,快喝?!碧K氏神色緊張而又擔憂的說道。 您的意思是要等著聽到我的屁聲,您才出去? 春青端著碗的手一哆嗦,心底彌漫上一種叫做絕望的東西。 看著蘇氏堅定地神色,春青知道,多說無益,只好眼睛一閉心一橫,豁出去了。 屁大點事嘛! 幾碗熱湯下肚,春青感覺到肚子里一陣嘰里咕嚕。 然后…… 臉紅的像是抹了人血的妖怪似得,春青一把抓起手邊的錦被,將腦袋蒙住。 從此就做個蒙面大俠好了。 饒是做好心理準備,她也沒想到,她竟然是一女中豪杰! 這豪放的! 蘇氏憋不住,“噗嗤”笑了出來,全身輕松下來,隔著被子拍拍春青的腦袋,起身去外間。 第一百四十八章 垃圾扔掉 肚子不再痛了,春青拿錦被蒙著腦袋躺在床榻上。 隔一層厚厚的被子,御醫字正腔圓的話幽幽飄了進來,給了春青最后的重重一擊。 “您瞧,世子夫人體內寒氣這么多,當然肚子痛了……” 他又說了一些該如何保養之類的話,可是春青一個字也聽不進去,此時她只想兩眼一翻兩腿一蹬算了。 她這應該也算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吧。 知道春青確實無礙,老太君一顆心總算徹底踏實,在喬太醫留下一張安胎方子之后,老太君拿出一個大大的紅包,吩咐白芍將御醫送出去。 款款及至二門處,白芍猶豫再三還是將荷包中一轱轆殷紅的紅線拿了出來,左右瞥了一眼,白芍低言道:“麻煩您幫我看一下這個有沒有問題?!?/br> 自從蔣表小姐離開之后,白芍心里就沒有一刻安穩過,這轱轆紅線始終橫亙在她心頭,像一柄帶刺的尖刀。 喬太醫疑惑的看了白芍一眼,接過她手中的紅線仔細端詳,不過須臾,喬太醫神色漸漸凝重,隨即將紅線放置鼻尖輕輕一嗅,頓時臉色大變,“姑娘這紅線在哪里所得?” 瞧著喬太醫的神色,白芍心中隱約已有了答案。 “撿到的?!鄙钗豢跉?,白芍面色鎮定的回答道,語氣不溫不淡,極是氣定神閑。 心里的驚濤駭浪卻已經開始漸漸帶著白沫上下翻滾。 行走內庭,喬太醫深知內宅的陰暗齷齪絲毫不比皇宮遜色。 有些話,他不該問,剛剛是他失了分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