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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淡淡的薄霧,黑天鵝絨似的夜空中綴著淡淡的彎月,春風送來了細潤的花瓣,隨風亂舞。 她茫茫然的往前走去,忽然看到不遠處的白玉蘭樹下,孝琬正靜靜站在那里,長發在月色下閃閃發光,深邃的眸子噙著笑意,仿佛天上所有的星星都隕落在他的眼睛里。他的嘴角挑成優美的弧線, 大步走到了她的身邊,微微彎腰,輕輕摸著她的頭發:“ 長恭,我不在的時候,你有乖乖的嗎?” 難以言喻的傷痛和欣喜潮水般同時涌來,她不敢相信的抬起了頭,喃喃道,“ 三哥,三哥,你沒死,對不對?我做了一個好可怕的夢,我竟然夢到九叔叔殺了你,三哥……原來你沒死……太好了,太好了……” 他還是像往常那樣笑著,“長恭,三哥很想---一直看著你,看著你成親,看著你生子,看著你變老,看著你對我微笑,可是現在,三哥不得不走了。等下輩子,我們就每天看那日出日落,花開花謝,對月相酌,過些簡簡單單的日子……” “三哥,不要走,不要走!” 她大哭著想要拉住他的手,卻怎么也拉不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這樣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長恭!長恭!” 直到她被一陣急促的聲音叫醒,她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只不過是做了一場夢。 那樣恍惚的夢境里,沒有任何色彩。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遠,那么淡,努力的伸出手,挽回的,卻只是冰冷的虛空。就像是一場盛大的夢魘,在清醒的時候只能彷徨的捕捉到夢境里讓人沉迷的記憶,但是什么都留不下。 “恒伽,我夢到三哥了?!?nbsp;她幽幽地開了口。 “我知道?!?nbsp;他低低應了一聲,剛才經過門外的時候正好聽到了她的夢囈,所以才會冒失的闖了進來。 “為什么要醒來,要是能不醒,三哥就不會走了?!?nbsp;她微微牽動了一下嘴角。 “別胡思亂想了?!?nbsp;恒伽的心被狠狠扯動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想要輕輕地拭去她眼角的淚花,她沒有躲閃,反而定定地看向他,那神情有些落寞,有些哀傷,仿佛有很多的苦楚無法訴說的憋屈。 “恒伽,我連自己的大哥三哥都守護不了,又怎么能守護別人呢?” 恒伽輕嘆了一口氣,將她順勢拉入了自己的懷抱,用盡全力緊緊抱住這個月色中模糊的影子,心像刀在絞,恨不能將懷中人化為骨血,舍棄這rou體凡身,一同與她灰飛煙滅。他明白她的痛,那是自己所愛的人殺死所愛的人的痛,那是比撕心裂肺更要絕望的痛……在那次她趕回晉陽救皇上時,他就---完全明白了。 “所愛的人離開了,也許活下去需要更多的勇氣。代替所愛的人活的快樂,是更難做到的事情??墒侨绻匦滤洪_傷口,讓膿血流出來,疼過之后,新鮮的血rou就會長好的。長恭,只要熬過去,你就可以繼續笑著面對天下。你還是那戰場上所向披靡的蘭陵王?!?nbsp;他的聲音溫柔卻又堅定,“長恭,無論有多痛苦,只要活著,雨就會停,就能看到美麗的天空?!?/br> 長恭的身子輕輕一震,順手扯住了他的衣襟,將整個腦袋更深的埋在了他的肩窩里,冰冷的心里,卻一點,一點的溫暖起來。雖然她已失去了很多,但幸好有他在身邊,就像照亮黑夜的那顆恒星,給她撒下寧和的星光。無論何時何地,只要她抬頭仰望夜空,他都溫暖地存在。 “丈夫誓許國, 憤惋復何有?欲將敵騎逐,大雪滿弓刀?!彼貜土艘槐槟鞘自?,是啊,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是不論成敗都要去堅持的。有些東西是要不論生死都要去守護的。 有些責任,是不論多痛苦都要去承擔的。 無論有多痛苦,只要活著,雨就會停,就能看到美麗的天空。 窗外,漠北的朔風呼嘯著,吹起了碎石,遮住了月光,只有一片無盡的黑暗。 ----------------- 千里之外的周國。 長安的夜,很靜很靜,夜涼如水,月光流瀉.淡淡的朦朧的籠罩在靜逸的大地上,空氣中,隱隱有著臘梅初綻的香味,淡淡的幽雅的散落在王宮的每一個角落。 一位氣度高貴的女子款款來到了當今皇上的御書房前,守在門外的侍衛一見她立刻畢恭畢敬地低聲道,“娘娘,您怎么來了?” 來人正是周帝宇文邕的皇后,來自突厥的阿史那云公主。她笑著點了點頭,示意身后的貼身侍女跟著她進了御書房。 一進房,她就不由抿起了嘴角?;噬峡赡苁沁^于勞累了,居然就這么靠著案幾睡著了?;椟S的燭光下,他的臉散發著淡淡的光澤,平靜的面容卻遮掩不住那睿智中帶著與生俱來的優雅氣質,他的沉靜仿佛深植骨髓,那是一種歷經毀滅后重生的人才會具有的疏離氣質,不管多么熟絡,他總是保持與人若即若離的一種距離,令任何人無法靠近,無法觸摸。 在認識他之前,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世上,還有這樣一種皇帝。 他的生活是如此簡樸,一日三餐,絕無浪費,待下人又是如此親切,若沒有大的過錯,一般都不會責罰他們。之前她還從宮女那里知道,皇上在親征時步行山谷危澗,履涉勤苦,一般人不能忍受的,他自己甘之如飴。行軍時見有士兵光腳走路,他甚至脫下自己的靴子給士兵穿…… 這一切在她看來,根本就是不可思議。 不知為什么,她有點慶幸自己選了他。其實當時她也有些惶惶然,盡管他承諾給她自由,但這個世上并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相信的,尤其是--皇帝。不過她現在很是放心,因為她知道,如果是他,一定能兌現自己的承諾。 更何況,她也不討厭他?;蛘哒f,她倒有些佩服他。 就在她想著的時候,宇文邕已經醒了過來,當他看到她的時候,不禁有些驚訝,“皇后,你怎么來了?” 她示意侍女將端著的碗放到了案幾上,“臣妾讓她們做了一些突厥的食物,做了不少,所以就順便拿一些來給您嘗嘗?!?/br> 宇文邕笑了笑,“那就多謝皇后了?!?/br> 門外忽然傳來了阿耶的聲音,“皇上,臣有事前來稟告?!?/br> 阿史那云非常知趣的退后了一步,“那么皇上,臣妾就先告退了?!?nbsp;說著,她就轉身出了門。阿耶朝著她行了個禮就匆匆走了進去。 “稟皇上,聽說斛律光和他的二兒子從漠北回鄴城了?!?nbsp;阿耶上前了一步,開門見山的說道。 “哦,那現在誰在駐守漠北?” 宇文邕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 “皇上,您一定沒想到,這回駐守漠北的人居然是斛律恒伽和蘭陵王高長恭?!?/br> 蘭陵王高長恭,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宇文邕的心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