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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了身,往外看了一眼,“也是時候去看看那個蠻子了?!?/br> 長恭立刻明白過來他所指的是阿景,心里一喜,連忙湊上前去,“九叔叔,我也一起去吧,說不定有什么可以幫上忙的?!?/br> 高湛點了點頭,一腳踏出了房門。 -------------- 這還是長恭第一次來高府的地牢。 按理說,大臣或是親王家里私人設置地牢是不被允許的,但高湛的這個地牢卻是當今皇上親自御準的。眾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皇上雖然殘虐不仁,恐怖行為令人發指,但他對這個九弟,卻是格外的縱容。 所以,在朝中上下,無人不知,長廣王高湛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在地牢的盡頭,長恭一眼就看見了被綁在木架上的阿景,只見他低垂著頭,身上傷痕累累,尤其是右眼那一大片已經干涸的暗紅色血污,更是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似乎察覺到有人進來,他緩緩抬起頭來,目光掠過了長恭,又慢慢地收了回去。 “王爺,這蠻子嘴硬的很,什么也不肯說?!?nbsp;身旁的看守上前通報道。長恭認得這個叫魏言的人,他是九叔叔得力的手下。 高湛挑了挑眉,走到了阿景的面前,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冷冷一笑,“不說嗎?這招在本王這里可行不通……” 他的話音未落,阿景忽然抬起頭,重重淬了他一口。 高湛面無表情地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血沫,“沒關系,本王有很多方法讓你說?!?nbsp;就在他想出手廢了阿景的另一只眼睛時,忽然心念一動,想起了身后的長恭,硬是將這念頭按捺了下去。 “王爺,要不要動刑?” 魏言小心翼翼地揣摩著主子的心意。 長恭微微一驚,正想說話,卻見高湛搖了搖頭,“這蠻子連自己的眼睛都能親手戳瞎,也是個狠角色,一般的刑具對他必定沒用,明日你去趟宮里,向皇上將石碓借來一用?!?nbsp;他頓了頓,望向了長恭道,“你說呢?” 長恭立刻扯出了一個笑容,“九叔叔所言甚是?!?nbsp;聽他這么說,她反倒松了一口氣,至少暫時阿景不用受皮rou之苦了。不過,也就是說,她只有一個晚上的時間。這石碓是宮里十分殘酷的刑具,阿景必定是兇多吉少。所以,她的機會----只有今晚。 想到這里,她扯了扯高湛的衣袖,“九叔叔,咱們先出去吧,這里怪不舒服的?!?/br> 高湛的眼中露出了一抹溫柔之色,“是你自己要跟著來的,還以為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嗎?” “不好玩,一點都不好玩?!?nbsp;長恭笑嘻嘻地看著他,“九叔叔,長恭的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呢?!?/br> 高湛的唇角輕揚,“先去吃些點心,今天就在這里用晚飯吧,你順便和我說說在長安的事。還有,” 他的目光一轉,“告訴我你是怎么混到宮里去的?!?/br> 長恭的頭皮一陣發麻,一定是那該死的狐貍多嘴! ----------------- 此時的斛律府,正在涼亭里看著書卷的斛律恒迦忽然打了兩個噴嚏。 “恒迦,一定是有人在罵你呢?!?nbsp;斛律府里的三公子須達調侃地沖他說笑,“不知是什么人這么有眼無珠,居然敢罵我們的恒迦?!?/br> 恒迦合上了書頁,微微一笑,這個世上,敢咒罵他的也許只有那個人了吧。不知為什么,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夜她酒醉的模樣。 高長恭,如果她的身份被揭穿,不知會引起怎樣的混亂…… “對了,我們也抽空去看看長恭吧?!?nbsp;須達偏偏在這時候提起了她的名字,“這個家伙平日里總是捉弄別人,沒想也有今天,不趁著這個機會去挖苦他幾句,不是對不起自己!” “三哥,你怎么還這么孩子氣?!?nbsp;他笑了笑,“過幾日在朝堂上也能見到她,何必多此一舉。再說,她不是好好的,也沒受傷嗎?!?/br> “我這不是怕爹回來說我們!” 須達摸了摸腦袋,“對了,恒迦,你昨夜很晚睡吧,我看過了三更你房間里的燭火都沒滅?!?/br> 恒迦凝視著面前的書卷,“昨夜看書看得晚了?!?/br> “我還以為你在等著長恭的消息呢,” 須達打了個哈欠,“這報信的人來得也真夠晚的,不行了,我得再回去補上一覺?!?/br> 恒迦目光流轉,淺笑生春,“我怎么會為了等她的消息徹夜不眠,三哥真是說笑?!?/br> “我想也是,你一向也不怎么喜歡這家伙?!?nbsp;恒迦轉過身,又打了哈欠,“哥哥我先回房了?!?/br> “三哥慢走?!?nbsp;恒迦的唇邊擒起一絲優雅的笑容,如波光粼粼的河水般明艷耀人,卻又帶著幾分捉摸不定。 ===================== 劫獄之人 長廣王府,紅葉如火。 “仁綱,好了,歇會兒吧,累死我了?!?nbsp;長恭一屁股坐在了樹下,對著一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連連擺手,“我們玩點別的,好不好?” 每次來九叔叔這里,小仁綱一定會纏著她不放,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好像特別有小孩緣…… “不嘛,哥哥,背背……” 小仁綱伸出手,搖搖晃晃地又跌進了她的懷抱,指著她的脖子,奶聲奶氣道,“還要騎馬馬……” “再騎你哥哥我的脖子就斷了?!?nbsp;長恭沖著他呲了呲牙。 不遠處的亭子里,高湛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正在庭院里嘻鬧的兩人,他穿著一襲修竹細草的清雅長袍,手持一盅清茶,唇邊溢出淡淡的笑弧如冷月清輝。紅葉如雨飄灑,落在他的眉梢眼底,皆是溫柔。 在款款而來的長廣王妃的眼中看來,這無疑就是一副美到極致的畫卷。 她的夫君,也許是這天底下最美麗的男子,只不過,也是----最冷漠的男子。就算在床榻之上,行夫妻之事時,他也是如此的冷漠。 原來,他也有這樣溫柔的眼神,可是,這樣的溫柔卻不是為了她…… 王妃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似是有點無奈,在廣平王府誰又不知,唯一能讓冷面王爺露出笑容的人,只有----他的侄子高長恭。 她也別人說過,王爺是看著長恭長大的,所以素來親密也無可厚非,只是憑著她女人的直覺,隱隱覺得王爺對長恭的在意似乎超過了一個限度,也許連王爺自己都沒察覺到吧。 “王爺,” 她上前行了個禮,將一襲緞袍遞了上去,“這外面涼寒,您的病還沒完全好,還是多加件衣服吧?!?/br> 高湛應了一聲,卻并沒有看她。 她動了動嘴唇,像是想說什么,只見高湛忽然開口道,“長恭,你過來?!?/br> 長恭仿佛得到了解救令,立刻揪起高緯就跑了過來,將他往涼亭里一塞,抬頭看見了王妃,忙行了個禮,笑道,“九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