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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表情,若無其事地仰天長嘆道:“求你了,我的祖奶奶,能別亂想了嗎?身體要緊?!蹦墙^世的容顏分明寫著焦急擔憂,可那雙熟悉的鳳目卻有著一絲莫名的詭異。 也不知怎么的,我忽然想起段月容來。元慶年間,段月容在汝州戰場上對著我喊的口型為什么是妖孽呢?我想起來了,那時他看向的其實不是我,而是我的身后。那時我感到有人偷襲,所以我回身誤殺了非白。 我一下子明白了,難道說、難道說那時非白其實不是想救我,而是真的想、真的想殺我?而段月容已經看到了,一時著急,所以他口里的妖孽是非白,而不是偷襲者?我的腹中開始有絲隱隱的痛意,我下意識地緊了小腹。 “你一直在我的藥中下著使我嗜睡的藥物吧?”流淚之時,我卻同他一樣笑了起來,“所以便沒有時間去追查我的身世?!?/br> 他還是站在那里瞪著我,那絕世俊顏開始扭曲。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的淚如泉涌,渾身如置冰窟,“因為……我們才是明家真真正正的后人?!?/br> “青媚是你安插在我和齊放身邊的眼線,當日巧遇陳玉嬌,青媚便報給你,你便急急忙忙地傳我入宮,暗中殺死了陳玉嬌,然后急急忙忙地丟入運河。陳玉嬌戀財,死都不愿意放開這枚金錠,不想渭河上漲,尸首浮上水面,你便急忙令人毀尸滅跡,順道取回了這枚金錠?!?/br> 他的笑容終于慢慢斂去,臉色發青。 “你的父親,還有明風卿,哦,對了,還有段月容,他也曾經對我說過,真正的仇恨如何能夠輕易得解?”我籠在金絲梅花袖里的手無意識地捏緊了酬情,其實耳邊已經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了,周圍的景物也看不真切,眼前唯有一人,“如今,我終于明白了?!?/br> 段月容的話在腦海中不停地翻滾,仿佛在我心中放了一把熊熊烈火。周圍的一切都沒有了聲響,只剩下那把火不停地焚燒著我的內心。我終于明白了那句話的意思,一切皆是仇恨所結的罪惡之果。 “方才我睡下的時候,一直在想一個問題?!蔽易叩剿媲?,看著那雙鳳目,“無論東營、西營,或是黑梅內衛,都可以輕易地把陳玉嬌收拾得干干凈凈,然后把那枚金子熔了,這個秘密便可以被永遠封存,我們便可以幸福地白頭偕老??墒悄銢]有這么做,因為,你在內心深處希望我看到?!?/br> 非白垂眸道:“一派胡言!” “我原來一直在想,那原青舞的心是怎么長的,明風卿怎么可以利用早已傷痕累累的親生女兒來行兇?因為這世上唯一一種同愛一樣具有強大力量的,便是恨?!?/br> 我呵呵笑了一下,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笑聲可以這樣可怕,這樣神經質。 “可是有一個人的心比他們更黑、更狠,他不單要仇人死,更要讓他仇人的女兒愛上他,為他賣命,讓她為了他親手殺光自己所有的族人,然后再給她看真相,看著她掙扎,生不如死。你說這樣的人的心……他、他是怎么長的呢?” 非白的臉停在黑暗中,可是我卻知道,他那瀲滟的鳳目正凝望著我。 “非白,同我說說?”我長嘆一聲,心如同撕裂一般,“同我說說當年你看著錦繡為你去伺候先帝時的心情吧?!?/br> 當我說完最后一個字的時候,我已經鬼使神差地來到了他眼前,當酬情刺向他胸膛的時候,我的意識也隨之崩潰。 我向冰冷的地面倒去,卻沒有摔疼。偷襲我的青媚半抱著我跪在我身邊,可能是怕傷害到我腹中的胎兒,她緊張地看著原非白,“屬下護駕來遲,罪該萬死?!?/br> 我看不到原非白,只見那半片白袍飄到我的面前,那下擺上凌厲的龍爪冷眼看著我,似在嘲笑著我的愚蠢,“朕乃真龍天子,有神龍護體,自是無妨。刺客傷了皇后,還不快去追查下落?” 青媚終于轉頭愣愣地看了我一眼,大聲應諾,疾步而出。 他沒有叫宮女,只是蹲了下來,歪頭看著我。我卻閉上了眼,當時的我連看著他都覺得骯臟。只聽他淡淡的聲音響起,“木槿,忘記了嗎?你把段月容的寶甲給了我?!?/br> 我想我應該哭的,可是眼淚劃過我鼻梁的時候,我卻嘲諷地笑了。我怎么給忘記了,我把該死的天蠶甲都給他了。 瑜者非瑜,墨者非墨。 我想我還真他媽的蠢,明煦日、明煦蘭都曾經提醒過我,就連段月容也委婉地暗示我,這個原非白是一個惡魔,可是我卻一次又一次地將他美化成了天使。 一瞬間,一切變成了亂麻的擰結…… 心碎代替曾經的甜蜜,仇恨充溢著曾經幸福的心靈。 我再次絕望地失去了全部意識。 黑暗中,飄來一片嫣紅,胭脂梅花正舞得燦爛。我看到少年時代的碧瑩正在溪邊彈著琴,琴聲略略有些變調,可是我還是聽得出來,是一首。陽光照在她白皙的肌膚上,泛著淡淡的金光。一曲終了,她抬頭看到了我,溫婉一笑。 我走過去,坐在她身邊,難受的拉著她的手,千言萬語梗在喉頭,任憑淚水往下淌,“對不起?!?/br> 她對我輕搖頭,釋然地笑了。 我靠在她瘦削的香肩上,哽咽道:“我是一個傻瓜?!?/br> 她用冰冷的手輕撫著我的臉龐,溫柔地看著我,又對我微笑了,“你是一個母親?!?/br> 我的淚水更兇,她卻已悠悠地到了溪水對岸,再轉身時,已化作了我們最后見面時的模樣,穿著那件碧色的襦裙。不遠處有一個小小的身影跑過來,親熱地撲到她身上,“阿娜、阿娜?!?/br> 她快樂地抱起小身影,親了一口,扭頭對我溫然笑道:“好木槿,不要傷心,也不要回頭,更不要聽他胡說,我相信你可以改變那詛咒,還有命運?!?/br> 他是誰?什么詛咒?什么命運?我不解地看著她。 可是,碧瑩的笑容忽然凝注了,她抱著那個小身影盯著我身后,面容上漸漸出現了一絲凝固的悲哀,慢慢消失了蹤影。 我忽然感到身后站了一個高大人影,投下一大片陰影,溪水中慢慢漾開了一片血紅色,一只有烏黑指甲的手搭上我的肩膀。 撒魯爾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那樣冷酷,那樣乖戾,仿佛積聚了所有的恨,對我咆哮道:“詛咒永無可解,你將再一次心碎死去?!?/br> 有器物摔碎的聲音猛地把我駭醒。我一下子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銀紅蟬翼紗,上面細密地織著穿花百蝶,栩栩如生,似要飛出來。姽婳見我醒了,便過來掀開紗簾扶我起來,立時一片珠光寶氣耀著我的眼。我瞇了瞇眼,適應室內的光線。隔著連珠帳子,卻見外間有個小丫頭正抖著身子收拾一盞琉璃盅。 薇薇聞聲進來,叉起小蠻腰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