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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街回來已經很晚了,吃了份夜宵,洗漱完就睡了?!睍r夏回憶著,那之前,都沒有任何不舒服的跡象,“不過,我昨晚睡不踏實,一直做夢?!?/br> “做夢?噩夢?” 時夏遲疑了片刻,“算不上吧!夢見高中上學那個學校,我記憶損傷后,對學校的印象很模糊,夢里的場景都是前幾天重新回去后看到的場景。夢是反復的,很亂,好像聽見消防車的聲音,警車或者救護車的聲音,還有人在哭,有人很大聲地在叫,很嘈雜,很亂。有些片段很模糊,我記不大清。夢里覺得好難受,有人勸我說別難過,有人跟我道歉,然后突然覺得頭很痛,痛得受不了?!?/br> 再然后就醒了。 江瀾愣了片刻,周政爍也愣了。 那是她父母出事那天的情況。 要想起來了嗎? 病房里有很長時間的沉默,然后江瀾溫聲說:“沒關系,記不清就不要想了。好好休息,有什么不舒服及時跟我說?!?/br> 江瀾出去的時候,靠在病房外的墻上,出神了好一會兒。 - 時夏醒過來之后,意識有好長一會兒的恍惚,期間又睡了過去,再醒過來的時候,才稍稍恢復了精神。 時夏終于發現,周政爍的父母竟然也都在。 這突如其來的發現讓她瞬間有點慌亂和羞恥,低聲叫了聲,“伯父伯母?!?/br> 有一瞬間,感覺自己特別卑鄙和無恥,自己身體一團糟,卻還要抓著周政爍不放手。 如果她是做父母的,一定很擔心自己的孩子。 周母傾身給時夏掖了下被角,“好孩子,不說話了,好好休息。阿姨應該早些來看你的?!?/br> 時夏搖了搖頭。 有時候覺得過一天算一天就好,不去想那么多,不去管未來將會遭受什么變化,抓住眼前的幸福,騙取短暫的歡愉就好。 可變故來的時候,甚至都沒有一點點鋪墊提醒,那些短暫的歡愉還真是轉瞬即逝。 情勢急轉而下。 早幾天她還在醫生辦公室里跟醫生說自己不想也不需要住院,她的身體還好,沒有什么明顯的癥狀,突然之間,一切都變了。好像老天跟她開了個玩笑,在她剛剛看到一點希望的時候,兜頭給了一盆冷水。 透心涼。 一整個上午,時夏都有些恍惚和沉默。 周父和周母看過時夏的之后,周政爍就安排他們到外面住下了。 周政爍去了趟醫生辦公室,主治醫師是江瀾,她坐在座位上正出神,拿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面,看起來有些煩躁。 “江醫生?!?/br> 江瀾回神,扭正了身子,傾身把手臂撐在桌子上,沒有過多寒暄,開門見山地問:“如果要你來決定,孩子你會留還是不留?” 周政爍蹙著眉,喉結滾動了一下。 到現在還是有些懵。 昨晚半夜打電話給江余,聽從他的建議把時夏送來江瀾的醫院。江瀾身居院長之位,很少插手臨床的事,只是畢竟時夏是例外,第一次時夏來的時候,也是她經手的。 江瀾早早就在病區等候,看見時夏第一眼,先讓婦產科的醫生過去檢查,“看看孩子情況,如果不樂觀立馬手術拿掉?!?/br> 上次她就已經建議過時夏,孩子最好還是不要留,病情不明朗,等月份再大一點,引產會更麻煩。而且誰也無法保證妊娠各項激素水平變化會不會影響她大腦病變。 但時夏有時候真的很固執,“再看看吧!” 江瀾知道,她雖然這樣說,心里大概是打定主意要留孩子了。 “那你跟孩子父親商量好了嗎?將來怎么打算?” 時夏搖搖頭,“沒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我和它都能挺過去,我就好好撫養它長大,如果我們都挺不過去,那我也算是盡力了,我沒有遺憾?!?/br> 那時候江瀾幾乎可以斷定,時夏肯定是遇到了不負責任的男人,恨恨罵了句,“算什么男人,自己愛人和孩子都不管嗎?” 時夏聽她這么說,倏忽笑了,捂住她的嘴說:“姑姑,你別罵他。他很好,是我不好?!?/br> 江瀾只覺得心疼,說了句,“傻孩子!” 如今,她看著對面坐著的男人,回想到他昨晚的緊張和擔心,恍惚覺得,或許時夏說的對,她錯看了他。 周政爍愣了好久,想起自己得知時夏流產后的那天,他拿著電話走在機場大廳,看著洶涌人潮從身邊擦過,只覺得世界仿佛就那么安靜了,好像他和時夏之間所有的聯系就要就此隨著這個沒有機會面世的孩子一樣徹底斬斷了。 空茫,遺憾,惋惜,還有強烈的自責和難過。 那么昨天呢? 突如其來的消息徹底把他砸懵,那一瞬間大腦是無法工作的,隨之而來的是心疼,怎么有這么傻的姑娘??!既然決定留下孩子,為什么還要離開他,她自己一個人,還生著病,萬一出丁點兒事,該怎么辦? 繼而是仿佛失而復得的喜悅,不是因為孩子,是因為時夏那顆心。 他最終知道她的選擇,這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那么現在問他,“如果要你來決定,孩子你是留還是不留?” 昨晚江瀾已經跟他分析過,“目前來看,孩子并沒有受到什么影響,也沒有影響到時夏大腦的病,但懷胎十月,誰能說得準呢?” 周政爍回答:“如果只能二者擇其一,無疑我會首先選擇時夏,但目前這樣的狀況,我只能尊重時夏的決定,她守護她想要守護的?!?/br> 周政爍抬頭,“我守護她?!?/br> 江瀾笑了笑,“我明白了?!?/br> 第41章 -緋聞第32天- 時夏的頭痛是短暫性發作的,恢復的很快,但以后會不會更嚴重誰也不知道。 “所以還是盡快動身吧!目前我這里沒有更好的辦法。我和導師的關系不錯,到那邊他會幫忙安排的?!苯瓰懡ㄗh。 時夏點了頭。 之后幾天,都在醫院里度過,周政爍一邊陪著她,一邊要去拍戲,因為和導演打過招呼,之后可能有很長一段時間無法完成拍攝安排,導演組那邊聽說了時夏的事,表示理解,打算把他的戲份集中拍攝,剩下的鏡頭不多了,一周大概能結束。 周父和周母偶爾會過來探望。 第二天的時候,時夏單獨和周母談了會兒話。 那時候周政爍被秦成昊叫走了,周母來送飯,六層的食盒一個個拆開擺好,笑說,“聽阿政說你幾乎不害喜,也沒什么忌口,我就讓餐廳做了幾道招牌菜。真好,我懷阿政那會兒,天天吐,吃什么都沒有胃口,難受得很?!?/br> 時夏趕緊從床上起來,洗了手坐在沙發上,整個人顯得有些局促。 在周mama面前,她總歸是沒有底氣,兼雜著深切的愧疚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