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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生的魂體找到……剩下的事,慢慢再說,她想。 然后夜幕結束,新一天的陽光落下,隔了一個混沌的夜夢之后,昨天發生的事顯得有些不真實的遙遠。 許艾起床,走出院子,葉家宅子里的景象似乎又回到了一天前,過去的那一天什么都沒有留下,什么都沒有變化—— 除了荷塘邊那六株折斷的柳樹。 許艾站在岸邊,垂眼望向水里;水質清澈,只是荷葉稀疏了一些,不如前日所見的那么茂密繁盛。 白先生的身體也不見了。葉負雪說過,“小朋友”會處理的……那就相信他吧。 許艾皺了下眉頭。葉負雪說,今天要找到白先生的魂體……那么應該怎么找? ——“貓有九條命?!比~負雪說。 魂體是寄宿在軀殼中的,一般情況下,人類也好,動物也好,一個rou身只有一次生命;所以一旦身死,魂體就會出竅——一命,一魂。 但貓有九條命。 “這也是它們對魂體敏感的原因之一?!比~負雪說。 許艾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是說,我們要去找貓?”許艾問,“去找那只流浪貓?” “不用找?!比~負雪說。 早飯后,葉負雪領著她去了西廂,這是白先生之前住的地方。西廂院子里原本種了一棵桃樹,如今,葉子已經落光了,樹枝光禿禿地指向天空。 屋子大門緊緊關著,門上甚至繞了幾圈鐵鏈;不知道是不是“小朋友”們做的。 葉負雪帶著許艾在院子里找了個隱蔽的角落,又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她朝邊上站一站。 雖然不知道他的意圖,但許艾還是聽話地照做了。從這個角度,她稍微轉一轉頭,就能看到院子門口。 然后,葉負雪從懷里取出一張紙,折了一個紙氣球,交給許艾:“把它吹起來?!?/br> 許艾“呼”地吹胖了那個氣球。 她突然覺得渾身一輕,仿佛身體的一部分重量被她吹到紙氣球里了。她捧著那個氣球不知所措,葉負雪從她手中輕輕地接過來,然后把紙氣球丟到圍墻外。 “你的聲音在里面,”葉負雪壓著嗓子說,“從現在起的一小時,你做什么都不會有聲音了?!?/br> ……看來他是不放心自己,許艾扁扁嘴,然后試著小小地拍了一下手:手掌安靜地相合,沒有發出任何動靜。 兩人就站在院子角落的陰影下,一起望著大門的方向。 時間漸漸過去,桃樹樹枝的影子也慢慢走了半圈。 ——“沙拉”,圍墻外有什么東西輕輕響了。許艾立刻打起精神,瞪大眼睛。她看到那只流浪貓跳上墻頭,觀察了一番院子里的動靜,然后縱身跳下。 它走得很慢,尾巴微微下垂,一邊走一邊四下打量。 非常警覺,非常小心,耳朵朝后豎起,胡須也緊張地掛下。 流浪貓走到正門前了,它蹲坐在檐下,抬頭望著門上的鐵鎖。 望了一會兒之后,它試著跳起來去夠那條鏈子;夠是夠到了,然而貓爪子又能做什么?它又不甘心地落下,然后坐回原處。 許艾轉頭去看葉負雪,他非常冷靜地望著那只貓,并沒有要行動的意思。 流浪貓又走了起來,它繞到了屋子旁邊,似乎在尋找能進去的入口。 圍墻外突然又跳進來一個影子,50箭一樣沖到屋前,伏下/身弓起背,“嗚——”地警告一聲之后,猛地撲了上去。 許艾本能地要喊“小心”,然而她說不出話,嘴巴張開了,聲音卻被吃掉了。她又急忙轉頭去看葉負雪,對方還是不動聲色地站著。 兩只貓已經扭打成一團,爪子亂抓亂拍,掉了滿地的毛。50一個不敵,就被流浪貓咬住后頸,只能“嗚嗚”叫喚。 它脖子上被咬出血了,一點兩點的殷紅從雪白的毛皮上滲落下來。 許艾使勁瞪了葉負雪一眼,還沒說話,對方從懷里掏出一張紙,另一只手上握了一支筆,飛快寫下一個“退”字。然后葉負雪把紙草草揉成一團,朝兩只貓猛地一丟,正好打在流浪貓頭上。 那貓被嚇了一跳,嘴里下意識地松開,50趕緊從它身下跳出來,縱身躍上屋子的窗臺,驚魂未定地聳起了背。 與此同時,葉負雪大步從陰影里沖出,手里的毛筆朝流浪貓一甩,一行墨水穩穩地潑在貓臉上。那貓一聲怪叫,站不穩地跌出幾步,搖搖晃晃地倒在地上。 許艾看到有隱隱黑煙從它身上冒起,她也趕緊跑了過去。 葉負雪掏出一個錫罐,指尖一挑,蓋子“啪”地打開;他握著筆的那只手在空中一揚,筆尖夾裹起一縷黑煙,纏繞著晃了幾晃,引著那煙注入罐子里。 地上的貓開始抽搐,四肢一下一下地顫動起來。片刻之后,錫罐快要滿口,貓的身體也漸漸平復下來。葉負雪便稍微退開一步,再次揚起筆,把最后殘留的一絲黑煙引入錫罐。 地上的貓突然睜開眼睛,猛一個打挺跳起來,亮出爪子朝葉負雪飛快地一撓。葉負雪措不及防,手里一滑,那罐子飛脫了手,眼看著就要掉在地上—— 許艾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接,穩穩地托住了它。 但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原本已經被收入罐中的黑煙,在這一番顛簸之后,盡數涌了出來,又重新鉆入流浪貓體內。 那貓落回地上,又是一跳撲上窗臺,一巴掌拍在50臉上。兩只貓扭打著撞開了花格窗上的窗紙,齊齊滾進房里。 “糟了!”葉負雪喊了一聲,立刻跑到門口,手掌一揮,鐵索“當啷”落地,他二話不說跨進門里。 許艾也跟著跑過去,才剛到門口,只見50飛快地跑了出來,慌張又害怕。她想叫它,但葉負雪的法術還在生效,她只能看著它跑出院子,不知藏去了哪里。 她又轉頭望向屋內??蛷d的窗戶都關著,僅靠門口的光線,她只能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 葉負雪伸手攔住她,不讓她繼續進去。 “師父?!彼辛艘宦?。 那人影朝外走了兩步,在被隔斷的陽光下露出半張臉來——是白先生。 看樣子,昨天“小朋友”們把他的身體放到了這里……然后葉負雪又以這具身體為餌,引來了本尊。 許艾看到客廳里側的陰影里,有一條貓尾巴軟軟貼著地,沒有動靜。 “師父?!比~負雪又叫了一聲,站在門口沒有進去。他的語氣非常平靜,仿佛只是日常招呼。 白先生繼續朝前走來,整張臉都暴露在陽光下。 眉間攏著怒氣,眼中含著火星。 許艾張了張嘴,沒法發聲。 “師父,”葉負雪說,“你回來了?!?/br> 白先生走到他面前了,挺身而立,視線直直地落在他臉上,一頓,然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