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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沒個鋪墊沒個預告,突然告訴他說,葉負雪做的是“那種生意”……就算對方是自己親哥,她也不能保證,她說什么他就信什么。 何況葉負雪的能力還沒有完全恢復……她這么吹牛似的說出去,說不定反而讓他難堪。 那就先瞞著吧,反正……反正以后……有的是機會解釋,許艾想。 幸虧這兩天“小朋友”們都不在,家務活都是明叔自己做,就算許荀在宅子里待上一天,應該也露不了餡。 ……嗯,只要祖奶奶不亂來,應該露不了餡。 也許是因為明叔在場,許荀沒有繼續往下追問。許艾問他怎么突然來了,他也只說“來看看你”,便不再展開。 大奔安靜地開了半個多小時,然后轉入小路,又轉入山路,又是十幾分鐘后,到了葉家大宅。 明叔下車去開了門(手動),然后許艾下車,帶著許荀朝客廳過去。宅子里又亮起路燈來了,深秋的傍晚很短,轉瞬便是天黑。 葉負雪正好等在客廳里——他專門換了一身會客的衣服,戴著深色眼鏡,頭發也梳得整整齊齊,正站在茶幾前備茶。 桌子上零零落落地掉了不少茶葉。 許艾叫了他一聲,葉負雪便轉過身來,微微一笑,說了那句讓許艾猛擦一把汗的話—— “多年不見,許先生都長這么大了?!?/br> ……他一個人在宅子里待了個把小時,就憋出這句開場白來?許艾簡直懷疑是不是祖奶奶又教了他什么奇怪的東西。 “……葉先生好?!痹S荀很有分寸地問候道,雖然聽他的語氣,似乎也是吃了一驚。 許艾趕緊過去,悄悄拉了拉葉負雪的袖子。她的本意是讓他把剛才那句話好好說說,不要跟長輩似的老氣橫秋,然而對方似乎朝另一個方向理解了。 “大……”才說了第一個字,許艾就有更不妙的預感。 “叫我名字就好了?!痹S荀會意地截住他的話頭,還朝許艾看了一眼。 令人尷尬。 哥哥大概以為,是自己讓葉負雪叫他……大……的吧。 令人尷尬,許艾立刻轉頭裝作四處看風景。屋子里有一瞬間的安靜。 葉負雪紅著臉笑笑,又叫了一次“許先生”,然后便請許荀落座,自己在他隔壁椅子上坐下了。 許艾左右看了看,搬了把椅子,坐去哥哥旁邊。 她想葉負雪害羞歸害羞,畢竟比哥哥大這么多,說話還是知道分寸的,她只需要及時攔住哥哥,不讓他問一些不該問的問題就好了。 ——萬萬沒想到,她的“尷尬”在接下來的半小時內迅速升級,一躍成為“十分尷尬”。 開始的時候,對話還只是普通的閑話家常,兩邊聊聊天氣,聊聊新聞,聊聊一些無關痛癢的大事小事,聊聊許艾小時候的囧事丑事;每次許荀一想問“葉先生是做什么生意的”,許艾便馬上哈哈大笑扯開話題。 然后時事新聞點評完畢,許艾的黑歷史挖掘結束,未來40天內的氣象預報也被毫無遺漏地梳理了一遍,偏偏明叔還沒來報告開飯。于是葉負雪思前想后,問了一句——“許叔叔近來如何”。 許荀眉頭一皺。 葉負雪沒聽到回答,自己也意識到可能問得不對,于是趕緊換了個話題——“許先生最近工作忙嗎?” 許荀又是眉頭一皺。 連著兩句話都沒能把話題進行下去,葉負雪似乎有些慌了。許艾看他猶猶豫豫地似乎又要開口,趕緊站起來給三個全滿的杯子里添茶,終于把他那句“聽說許先生準備結婚了,恭喜恭喜”在嘴邊攔下了。 以前怎么沒發現,這個人說話也是這么……直來直去,許艾想。 直男的直。 一圈茶倒完,客廳里的氣氛冷了一冷。許艾想來想去,只能靠自己拯救世界了。 “所以哥你這次過來,是有什么事嗎?”她問許荀。 還是一聲招呼都不打的說來就來,想必是有很要緊的事。 甚至還帶了個旅行袋——難道是準備住下? 許荀又一次皺起了眉頭。 ——然后立刻松開,露出一個演技浮夸的笑容。 “這不是你生日要到了嗎,”許荀一邊說著一邊大笑一邊用力拍打許艾的肩膀,“哥哥來給你過生日呀~” 許艾,20歲,天蝎座。 如果自己沒有記錯,如果戶口本上沒有騙人,那么距離她的生日還有足足小半個月。 許艾看著許荀刻意大笑的表情,完全確定了——絕對有事。 多半還是不能在旁人面前說的事。 “生日?”“旁人”突然開口,“我怎么記得你生日好像——” “飯應該好了吧,”許艾搶先一步站起來說,“我們可以去餐廳了?!?/br> 晚上7點,葉家的小圓桌開飯了。菜都是明叔做的,雖然和“小朋友”的水準相比差了一截,但也算得上精致豐盛。許荀很給面子地添了兩碗飯,邊吃邊夸。 飯后明叔正要泡茶,許荀說不必麻煩了,肚子很飽,想去花園逛逛消食,于是許艾會意地帶他去了花園。 花園里亮了幾盞路燈,深秋的夜風冰涼刺骨,“呼呼”拍在臉上,吹得人頭疼。許艾才走了兩步就皺起眉頭:“不就是說個事嗎,非要來花園?” 許荀沒有回答,倒是停下腳步了。 “我前兩天回家去了?!?/br> “我知道,你說過,”許艾記得,差不多也就是一周前的事,“所以爸爸又罵你了?” 許荀在夜色里搖搖頭。 “我都沒見著他?!?/br> 許荀說,他是帶著女朋友一起回去的,想著好好和爸爸談一談——畢竟他們是認真考慮了,準備結婚。 “大包小包買了一堆東西,清蓉也專門請了假,也跟家里人說了是去見家長——結果到了之后,家里大門換鎖了?!备绺缯f,語氣比這迎面的夜風還冷。 他的鑰匙開不了門,打電話給爸爸,連打了五六個才接;對面一接起來,他還沒說事,又被劈頭蓋腦地罵了一頓。 于是許荀把手機拿開了,懶得細聽。 ——然而這一拿開,他突然察覺到爸爸的聲音是從門里傳出來的。 “他就在家里坐著,不給我開門?!备绺缯f。 就在家里坐著,換了鎖,不開門,還要罵人。 “……那,你們就回去了?”許艾說。要換了她,她也會生氣——就算再不喜歡哥哥的女朋友,人家都專程上門了,何必這么不給面子? “回去了,清蓉哭了一路,我還安慰她說不理這怪老頭,大不了咱們以后都不回家了,”哥哥說,“然后我陪她在我們老家玩了幾天散心,再坐火車回去?!?/br> 誰知道她中途二話不說,趁著許荀不注意,一個人下了火車,換車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