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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變成她這種愛搬弄是非的女人。 七七八八所有的規矩定下來之后,終于可以簽租約了。 在拿起筆的時候,我的內心,縈繞著一種淡淡的,卻不能忽視的悲涼。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并不愿意跟房東太太這樣的人打交道——尖酸、刻薄、小市民、斤斤計較,但我沒有辦法。 我孤身一人,身處于一個現實而功利的社會,沒有殷實的家境,沒有顯赫的背景,沒有能夠給我鋪就一條光明坦途的父母雙親,我唯一能夠攫取的溫暖,來自一個同樣對未來感到迷茫和困惑的男朋友。 能夠拒絕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說自己內心真正想說的話,這種自由,確實是美好的理想。 可是,光靠理想,我填不飽肚子,冬天也洗不上熱水澡,更加別提那個扎根在我心里十幾二十年的目標。 只有擁有足夠應對生活的財力,才能夠在想拒絕的時候毫不迂回地說出“不”。 能夠擲地有聲地說出“不”字的人生,才有尊嚴。 終于,我在那張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葉昭覺。 在回安置小區的路上,簡晨燁輕聲對我說:“以后再也不會有老鼠爬到你頭上來了?!?/br> 我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沒說話。 我沒有想到的是,真正到了離開的這天,我的心里竟然會有這么濃重的離愁別緒。 人真的很奇怪不是嗎? 以往我所厭惡的那些東西,在這一天看起來都值得原諒,甚至有那么一點可愛。 比如路口那家臟兮兮的早餐店,雖然既不衛生又很難吃,但它的存在確保了我每天早上不用空著肚子去擠公交車。 還有那幾個總是搬著椅子坐在空地里說是非的老太太。雖然她們的的確確不負長舌婦的美名,但很多時候,只要看到小區里有那么一兩張陌生面孔,她們便會立刻發揮出私家偵探般的敏感,將對方盤問個清清楚楚,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們也是這個小區安保的一分子。 我最最舍不得的就是下樓只要走五分鐘就到了的菜市場。我無數次嫌棄過它的嘈雜和市井氣息,甚至痛恨自己有時為了幾塊錢跟小攤小販據理力爭…… 新公寓附近有全市最大的超市,冷凍柜里井井有條地擺放著已經處理好的雞鴨魚rou,干干凈凈,整整齊齊,一副現代文明產物的模樣,不像菜市場那么血腥,直接當著顧客的面宰殺家禽。但我知道,我再也買不到那么新鮮的蔬菜水果了,超市里也不會有好心的阿姨順手送給我幾根蔥,幾頭蒜。 我很清楚,在告別這個曾經令我深惡痛絕的舊房子的時候,我也同時告別了一種家長里短的,人與人之間沒有距離的,沒有隔閡的,樸實的生活。 我想,只有這樣解釋,才能夠為我坐在駛向新公寓的面包車上,突如其來的眼淚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到新公寓樓下時,我們遇到了新的難題,面包車司機突然變卦說有急事不能幫我們一起搬東西上樓,要我趕緊付錢讓他走。 我一看他那副尖嘴猴腮的樣子,也知道這事沒什么好商量,于是從錢包里抽出兩張一百和一張十塊的票子伸到他面前。 沒想到,他火氣比我還大:“喂,美女,你這樣就不好了吧,你男朋友跟我說好了給三百的啊?!?/br> 我冷笑一聲,想訛我,恐怕你還嫩了點。 “我男朋友人老實,我來跟你算這筆賬。運費算一百絕對沒讓你吃虧;老房子那邊是五樓,按規矩一層樓十塊錢,你前后兩趟算下來總共是一百塊;剩下十塊是我人大方,請你喝水的。還有什么不清楚的嗎?” 司機被我嗆得半天沒說話,過了一會兒他又繞回原地:“你男朋友跟我說好是三百的,你不能不講道理吧?!?/br> “你要是沒有反悔,跟我們一起搬東西上樓,三百塊錢我一分都不會少你?;顑簺]干到位,錢還想照拿,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師傅,這年頭誰賺錢都不容易,您別欺負我。我反正下午沒別的事,你要想耗呢,我陪你耗就是,反正我的時間,不值錢?!?/br> 我說完這番話,又晃了晃手里那三張票子。 他瞪著我,這次絲毫沒有猶豫,一把從我手里把錢奪了過去。 我回頭沖簡晨燁笑笑:“卸貨?!?/br> 到了黃昏,所有的物件全都妥當地安置好之后,我站在門口看了一下門牌號,2106。 我們的新生活,將從這個數字開始。 簡晨燁從背后抱住我,下巴輕輕地擱在我的頭頂上說:“昭覺,下一次再搬,就是搬去我們自己的房子,在那之前,這里就是我們的家?!?/br> 那時候,我是多么單純地認為,一直以來密布在我頭頂的云翳已經微微散開,2106,這個簡單的門牌號就像是一條細細的縫隙,令人振奮的陽光正從這條縫中射了進來。 誰也沒有料到,剛剛搬進來的第二天早上,我和簡晨燁就被一陣嘈雜給吵醒了。 根據我在安置小區住了那么久的經驗,在幾秒鐘之內我就準確地判斷出這嘈雜并不是誰家在裝修,而是有人在砸我家的門! 我從床上彈起來,迅速地穿上衣服,來不及洗臉刷牙就準備去開門。 我的手剛剛搭在門鎖上就被簡晨燁一把拉開,他打開門的那一瞬間,下意識地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我的前面,面對著那些來勢洶洶的不速之客,疑惑地問:“請問你們找誰?” 慌亂之余,我還是有點兒感動。 為首的是一個中年女子,也許是太瘦了的緣故,她的面相看起來十分刻薄,顴骨太高,下巴太尖,頂著一頭與實際年齡毫不相稱的黃色鬈發,目露兇光。 再看她的衣著,都不是便宜貨,可穿在她身上,不禁讓人有一種暴殄天物的惋惜之感。 要不怎么說相由心生,她的行為馬上就印證了我的看法。 連一句客套話都沒有,她雙手叉腰,大聲叱道:“小賤人你滾出來!” 平地一聲驚雷,我那點殘留的睡意在頃刻間煙消云散。 小賤人!小賤人!她口中所說的小賤人難道是我嗎?!我恨不得在這個疑問句后面打上一萬個感嘆號來表示自己的震驚。 不知道是我情商太低還是心理素質太差,一時之間,我竟然不會說話了! 要不怎么說關鍵時刻還得靠男人呢,跟啞口無言的我形成了鮮明對比的是簡晨燁,他的起床氣還沒過,整個人像一個炮彈似的爆炸了,氣勢洶洶地沖中年婦女吼:“你是嘴上長痔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