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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失的表情,雙眼仿佛彌漫著霧氣。 齊唐心里有種無法言說的情緒,他必須承認,Frances依然很美,或許是他前半生認識的、見過的異性中最美的一個。 但是,這對他已經不具備絲毫吸引力。 “齊唐,我原以為你真的成熟了,其實你還是搞不懂女人心里想什么?!?/br> 她把咖啡喝完,站起來,戴上墨鏡,很好,她的殺氣消失了,恢復了往常的嫵媚妖嬈,隨時能迷倒任何一個她想要對其下手的男人。 她湊到齊唐的耳邊,鼻息輕輕撲在他的臉上:“我以前說過,你一定會忘了我,那時你不肯相信,現在,我們都知道了?!?/br> 齊唐對著面前那個空掉的咖啡杯發了很長時間呆。 他完全沒有想到結局會是這樣的,他蓄積了全身的力量,一拳打出去,卻打在了空氣中。 他覺得自己此刻就像是被滯留在機場或者碼頭,不值得惱怒或是痛苦,但有點兒茫然,在下一班航班或輪渡到達之前,他允許自己短暫地沉浸在這種情境中。 下一班航班和輪渡很快就來了。 蘇沁打來電話:“下午的會議,你參加嗎?” “我現在就過去?!彼麙斓綦娫?,面容平靜得就像一片湖水。 邵清羽是拉著汪舸的手走進自己家門的。 她想過,只要父親流露出一丁點兒輕蔑的神色,她馬上轉身就走,今生今世都不會再回這里。 回來之前,她主動給父親打了一個電話,明確地提出兩個條件,“我要和汪舸一起回來”以及“我回來的時候,姚姨不能夠在場”,她一邊打電話,一邊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身體深處有種強勁的力量在支撐著她。 她等待了幾秒鐘,無比漫長的幾秒鐘,然后,她聽見父親在電話那頭說:“好?!?/br> 邵清羽從踏進屋里的那一刻開始,便一直沉默著,不肯說話。 她不說話,初次見面的,她的父親和丈夫,也只好跟著一起沉默,兩個男人面面相覷,先前還是敵對的關系,在這個時刻卻形成了某種微妙的默契。 邵清羽坐在沙發上,姿態竟然真有幾分像一個客人,她四處環視著,屋子里還是老樣子。 果然,我就知道,這個家有我沒我一個樣,她心里一動氣,情緒便有些波動,目光從四面八方收回來,投到了父親的臉上。 咦?她心中隱約有個疑問,哪兒不對勁?爸爸怎么看起來和以前有點兒不一樣? 她又細看了一番,那眼神讓邵凱既不安,又不自在,原來是多了一副眼鏡。 “你為什么要戴眼鏡?”她茫然極了,語氣就像小時候問父親“彩虹是怎么形成的呀?”或是“毛毛蟲為什么會變成蝴蝶呢?” 邵凱尷尬地笑了笑:“這是老花鏡,早就戴了,是你以前沒注意?!?/br> 邵清羽呆住了,父親的話像一記悶棍敲在她腦門上,過了片刻,她發覺自己哭了。 起先還是流淚,慢慢地,那哭聲越來越大,毫不克制,到后來便成了號啕。 她好像突然才反應過來,那個強勢的、蠻橫的、獨斷專行的父親早就開始衰老了,而自己以前從來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過去,她偶爾也覺得父親顯得有點兒上年紀了,但她一直很單純地認為,都怪他自己找了個過分年輕的老婆,他本來沒那么老,就是因為站在姚姨旁邊,被襯老了。 可是今天姚姨不在,而他的疲態卻仍然如此昭彰地被她看在眼里。 她太傷心了,離家以來,她從來沒有反省過自己,她一直理直氣壯地認為是父親太勢利,太封建,太不講道理。 直到此刻,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或許也錯了,她甚至認為,父親的極速衰老,這件事,她要承擔相當大的責任。 當這個想法一出現,她便崩潰了,與此同時,她原本所堅持的立場便開始一點點潰散,坍塌。 她雙手捂著臉,眼淚順著臉頰一路往下。 她什么都想起來了,母親去世的那個下午,去醫院路上的那一路紅燈,早在那么久以前,她在這個世界上就只剩下這一位至親。 想到這里,仿佛有千萬根針在扎她的心臟。 汪舸束手無策地看著自己年輕的妻子,他擔心這樣強烈的悲傷會對她的身體造成傷害,可是他又無法為她分擔哪怕一點兒痛苦。 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輕輕拍著她的后背,笨拙地哄勸著她:“不要哭了,清羽,你不要哭了?!?/br> 盡管這很徒勞,但他還是在重復著:“不要哭了,別難過了,你回家了?!?/br> 邵凱望著女兒,還有自己原本完全不打算接受的女婿:他們有著成年人的外表,可是內里卻還是兩個孩子。 邵清羽離家出走的初期,他嚴禁家中任何人提起她的名字,就連小女兒怯生生地問一句“jiejie不回來了嗎”都要被他狠狠地罵一頓。 老朋友們都來勸過,晚輩如齊唐也來當過說客,就連妻子,他當然知道她是裝模作樣,也假惺惺地為清羽說了幾句好話。 誰的話他都聽不進去,誰為清羽說話他就甩臉色給誰看。 隨著她離家的日子越來越長,邵凱的怒氣消減了不少,而牽掛和擔憂卻與日俱增。 每天回到家里,上了飯桌,他一抬眼就看到那個空位子。 晚上休息前,路過清羽的房間,他總會停一停,盡管知道里面沒有人,卻也不敢進去。 家里少了個人,房子突然一下就變大了,他總覺得不是這里少了點兒什么,就是那里缺了點兒什么,再多的家具電器都填不上那些空缺。 現在,清羽終于回來了,還懷著身孕,這意味著,過不了多久,他就要做外公了。 她沒有說一句關于道歉的話,可是她的哭聲中已經表達了全部的懺悔。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罷了,年輕人的事,隨他們自己去吧。 像是要極力安慰自己一般,他又想到,好在家中略微還算有些財勢,萬一將來事實證明清羽選錯了人,總不至于無路可退,比起很多婚姻不幸、自家條件又不太好的女孩子,清羽還算是有點兒后盾。 他站起來,指了指餐廳:“清羽,先吃飯吧……”頓了頓,又說,“汪舸,你也來?!?/br> 工作室的裝修終于完成了。 葉昭覺向陳汀請了一天假,她要去看喬楚。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這件事,她不想讓其他人和她一起去,原因很簡單,她就是不愿意讓任何人看到喬楚狼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