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剖開來,一點點抽絲剝繭,追根溯源,擺在葉昭覺的面前,你看,這一切都是他們自己造成的,和你有什么關系? “我知道我其實什么也做不了,”過了很久,葉昭覺才開口說話,“我勸過喬楚,也勸過閔朗,甚至暗示過徐晚來,但他們都沒有聽?!?/br> 對于他們三人的糾葛,她有過不好的預感,但她沒有想到最后會如此慘烈。 “但喬楚是我最好的朋友,除了你之外,”葉昭覺撇了撇嘴,她想起喬楚曾經幫過自己那么多次,而現在她出了事,自己能做的卻如此有限,“我心里實在是太難受了?!?/br> 邵清羽已經黔驢技窮,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點兒什么來安慰葉昭覺。 從小到大,她們維持友誼的模式都是,她惹事,葉昭覺幫著收拾爛攤子,她闖禍,葉昭覺陪著她一起承擔。 葉昭覺總是兩個人中更堅強更有主意的那一個。 又過了很久,邵清羽坐起來,正色道:“那我告訴你一個消息,可能你會稍微開心一點點?!?/br> 葉昭覺轉過臉來看著她:“你說?!?/br> “我懷孕了,你要當干媽了?!?/br> 就像是有一場無形的颶風從屋里呼嘯而過。 淤積在葉昭覺心里的苦澀和悲痛,那些滯重的東西,在頃刻間被一掃而光。 她下意識地張大了嘴,形成了一個“○”形,眼睛連眨都不敢眨,像是看到了某種神跡,一旦眨眼就會消失不見。 接著,她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 “我將來生了孩子,讓你做干媽吧!” “好啊……等等,那我要給你孩子錢嗎?” “當然啊,干媽就是要經常給孩子錢??!” “那我不要做了,我的錢只想給我自己花?!?/br> 想起自己十幾歲的時候說過的那些蠢話,她們倆的眼睛都微微發紅。 從見到邵清羽那一刻開始,葉昭覺就覺得她跟從前有點兒不一樣了,但是哪里不一樣,她一時又說不出來。 現在,葉昭覺知道了。 多年后,那個一直渴望得到愛和家庭的女孩子,她最好的朋友,坐在她面前,清清淡淡地宣布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消息。 對于她們來說,曾經遙不可及的事情,在一朝一夕的更迭之中,現已成真。 極度的喜悅和極度的痛苦有時看起來是如此相似,只有這個原因,才能讓葉昭覺為自己洶涌而出的眼淚做出解釋。 這一刻,她知道,往后她們再也不會因為一點兒小事而吵架而冷戰了。 她輕輕地抱住邵清羽,就像抱住自己已然逝去,永不重來的青春。 白灰里79號。 所有能砸的東西,全都被徐晚來給砸了。 閔朗木然地看著屋里這一地狼藉,和那個絲毫沒有停手跡象的瘋子。 他不打算阻止她,有幾個瞬間,他甚至考慮自己是不是應該幫著她一起砸。 從喬楚離開的那天晚上開始,他就知道,一切都完蛋了。 這些天,閔朗連79號的門都沒有出過,他一直躺在閣樓的床上。 這張床,喬楚曾經睡過很多次,他在翻身時,看到角落里有幾根長頭發。 他動作很輕地拈起那幾根頭發,對著光看了很久,直到眼眶里充滿淚水,喬楚用來給他包扎傷口的那條絲巾,此刻就在枕邊。 她留給他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隨著她的離開,閔朗覺得,自己有一部分軀體已經死了。 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具體是從哪一天,哪一個瞬間,命運急轉直下,一切就像是脫韁的野馬,全都朝著最壞最慘最無可挽救的方向,頭也不回地一路狂奔,終至毀滅? 期間,簡晨燁來過一趟,兩人沉默著,喝了許多酒,卻沒能說幾句話,無話可說,有什么好說的呢? 葉昭覺也來過了,一邊罵他一邊哭,罵得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后來她罵不動了,就抱著他哭,到這個時候已經完全不顧忌性別和朋友的界限了。 可閔朗心里一直是麻木的,他腦子里有個聲音在說,這場面好像似曾相識。 再一想,就是奶奶去世的時候。 他一直在等徐晚來,這是他們兩個之間的事情。 這筆賬,只有他們自己面對面才能算得清。 所以當他聽到樓下傳來巨大的砸門的聲音時,他幾乎有種解脫的感覺。 一直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他知道,審判的時候到了。 徐晚來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個仇人,她沒有化妝的臉讓他想起多年前那個下午,她逃課去找他,而他為了面子叫她滾。 那時候,她還沒有如此凌厲的眼神,面對傷害,只會哭著說:“反正你以后活成什么樣都跟我沒有任何關系?!?/br> 她錯了。 她一定想不到,他們的緣分會這么深遠而復雜,她一定預計不到,無論他活成什么樣子,這一生他們對于彼此都息息相關。 “我為什么會認識你這個王八蛋……”徐晚來砸累了,就地坐下,坐在一堆廢墟里,她點了支煙,眼淚一直流,“我到底欠了你什么,十幾年了還沒有還清?” 閔朗眼睛發熱,喉頭發緊,他本想說,我是這個世界上最不愿意看到你受傷害的人,可是話到嘴邊,成了“是我欠你”。 徐晚來猛然抬起頭來:“是喬楚那個賤人,毀了我這么多年的夢想?!?/br> 這是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有人在閔朗面前說出這個名字:喬楚。 像是有一只手揭下了貼在他心里的封印,他終于恢復了感知。 又重又悶的痛,隨著血液在他全身循環往復,沒有放過任何一處,最終匯集到一起,直接沖向心臟。 他想起第一次相見,她冷若冰霜的面孔,與整間屋里熱火朝天的氣氛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想起她穿著那件月牙白旗袍的樣子。 想起新年夜,她忍著眼淚,獨自離開白灰里。 想起她曾經拿刀抵在他的背后,絕望地問他:“你說,我殺了你好不好?” 他還想起最后那次見她,她穿著黑色的衣服,冥冥之中就像是來向他告別的,她臨走時,親了一下他的臉。 她說:“我從來沒有愛過任何人,沒有一點關于愛的經驗,所以我才會愛你愛得這么糟糕,閔朗,你別恨我?!?/br> 閔朗慢慢地蹲下來,他終于知道痛徹心扉是什么意思。 “晚來,”他的嗓子完全啞了,“不是她毀了你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