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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過,我的婚姻不會幸福?!盕rances嘆了一口氣,語氣里的遺憾并不是裝的,“倒是讓你說中了?!?/br> 齊唐的臉色即刻陰沉下來,他記得自己說過這句話。 Frances的婚禮前夕,他們倆在酒店的房間里,關了手機,與世隔絕,度過了暗無天日的幾天時光,懷著告別的心情,悲傷地溫存和纏綿。 他甚至記得,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刻,是在Frances和她當時的未婚夫打完電話之后,他出于嫉妒,也出于賭氣,故意嗆她:“嫁給自己完全不愛的人,你不會幸福的?!?/br> 而Frances裹著被單,披散著長發,輕描淡寫地說:“我不是完全不愛他?!?/br> “……” “齊唐,沒得商量。這件事情,我沒有辦法。 “當年是我太軟弱,沒有勇氣反抗長輩的安排?!被叵肫鹜?,Frances臉上滿是自嘲,“過去這些年的每一天,我都在想,如果當初自己能夠勇敢一些,我的人生會不會是另外一個樣子?!?/br> 她用懺悔的神情望著齊唐, 他必須承認,即便是今時今日,他也不太受得了Frances這樣的凝視,“不管別人怎么看,你知道我是愛過你的。我們之間……別人不清楚,但你是清楚的?!盕rances一邊說,一邊步步逼近,“齊唐,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我們能不能重新……” 她身后,那棵散尾葵的葉子在微微顫動。 “曉彤,”齊唐往后退了一步,“都過去了?!?/br> 他說得干脆簡潔又直接,就像面對一個喋喋不休的推銷員,短短一句話就拒絕了對方所有的期待和幻想。 Frances原本要說的最后兩個字,卡在喉嚨里,硬是被生生地咽了下去。 她擠出一個違心的笑:“是因為那個女孩?” “和她無關?!?/br> “你愛她嗎?”Frances又問。 “和你無關?!饼R唐有些慍怒。 “這不像你的風格呀……”Frances笑了起來,可是她的眼睛里卻一點兒笑意也沒有,“當年小愛當著那么多人問你是不是喜歡我,你可是斬釘截鐵地承認了?!?/br> 齊唐沒有反駁,也沒有動怒,他只是有些恍惚。 眼前這是真實的嗎, 自己曾不惜一切代價想要和她在一起,幾乎眾叛親離。 小愛傷心,父母失望,朋友們痛心疾首。 得知她和別人訂婚的消息,自己傷心欲絕,甚至喪心病狂到想要破壞她的婚禮。 多年后,還是同一個人,站在他的面前,嘴唇一張一翕,往事重提,卻字字句句都滿懷惡意。 齊唐從來不怯于承認,自己辜負過一些人,傷害或是虧欠過一些人,可是唯獨對Frances,他問心無愧。 她曾是他青春歲月中分量最重,色彩最艷麗的一筆。 可是眼前這一幕,令他覺得這段感情自始至終都充滿了黑色幽默。 齊唐別過頭去,不愿讓Frances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他生平第一次因為“重逢”,而感到如此強烈的悲哀。 片刻,他恢復了理智,那分分秒秒的錯亂和失落已經過去了,永遠地過去了。 他轉回面孔,靜靜地看著Frances,那目光里一絲感情都無。 “Frances……”他換成了和其他人一樣對她的稱呼,“你保重?!?/br> 有種東西在他的心里徹底碎掉了,就像一只保存了很多年的瓷器,從高處跌落在水泥地面上,稀里嘩啦,一地粉碎。 隨著清脆的碎裂聲響起,他感覺自己從長久以來的桎梏之中解脫了。 “我曾經一直認為,自己人生中稱得上遺憾的事情不多,你算是一個?!彼麤]有回頭,“但是現在,不是了?!?/br> 現在,他很想去見葉昭覺,迫不及待地想去。 Frances被齊唐說的話給深深地刺痛了。 那晚葉昭覺挽著他的手臂,用挑釁般的語氣說“我是他女朋友”,他的眼神,是溫柔的,寵溺的,像成年人看著一個未成年的小孩。 對比之下,Frances深感屈辱。 “你等等?!?/br> 齊唐回過身,懷著一絲警惕和一絲不安,他不知道她又想要干什么。 Frances走近一步,她的笑容沾滿了毒液,唇齒之間又有鬼魅:“你跟我可以了斷,可是,你跟孩子呢?” 齊唐整個人都呆住了。 藏匿在茂密植物群中的單薄身體,因為負荷不了這突如其來的巨大震撼,而微微地顫抖起來。 桌上的咖啡已經涼了,似乎一口都沒有動過,殘存的最后一絲香氣揮發在空氣當中,沒有人知道。 就像,沒有人知道,命運兜兜轉轉,某些事情,仿佛又回到了起點。 老街本來像世界上千萬條道路一樣,有屬于自己的名字,可是這里的居民都選擇性地忽略了它的本名。 久而久之,“老街”成了它約定俗成的名字。 而喬楚,就在這條街上長大。 她記憶中的老街和現在幾乎沒有分別,一排門面數過去還是那些小美容店、小診所、家菜館、理發店、彩票店、水果店,還新開了一間巴掌大的進口食品鋪子,門可羅雀,老板整天趴在柜臺后面玩iPad。 時間在這里好像過得比別處要慢。 順著街頭一直走到街尾,不出意料,喬楚看到了那家早餐店。 她還記得,小時候冬天的清早,她拿著早餐錢,走到店里,指著摞得比自己還高的蒸籠,叫老板,“我要買包子?!?/br> 蒸籠蓋揭開的時候,會有大團大團的白色蒸汽噴薄而出,彌漫在空中。 對于一個孩子來說,那一瞬間就是仙境。 多年后,小女孩穿過白色的蒸汽,離開老街,頭也不回地闖入萬丈紅塵之中,她懂得了生之可憂,死之可怖,也一并懂得了成人世界里那些算計,周旋,和欲望。 她變了許多,而老街沒變過。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那端的人嗓門很大:“你在哪兒呢?” “拐個彎就到了,催什么催啊,顯得你們多忙似的?!眴坛ξ卣f著聽起來很不客氣的話。 外婆去世之后,她與這條老街的緣分其實也就終結了,是因為這群從小一塊兒長大的發小還住在這里,她才會偶爾回來看看。 掛掉電話,早餐店老板娘正巧看見了她:“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