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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他上前兩步,想要拉住步青云的衣袖,卻被對方堪堪避過。一時間,他臉上的笑意凝結了,嘴唇蠕動了好一會兒,可喉嚨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樣,發不出一點聲音。 這般尷尬的局面不知持續了多久,在沈墨白心中跟過了一個冬季似的,直到步青云的臉上露出笑容,冰雪方才得以消融。只是步青云好像太久沒有笑過了,扯著嘴角,笑得很是猙獰。 兩人圍著院里的石桌坐下,望著彼此的模樣,竟一時無話。 “四師兄,你……”沈墨白試圖打破沉默,可話剛出口就戛然而止。他不知該從何說起。伸手理了理衣擺,隨后將雙手擺在桌上,端端正正的模樣好似一個乖小孩。他想了想,又重新說道:“還記得,當年我們還沒學會輕功的時候,為了出去玩,偷偷在墻上挖出了一個大洞,整日里爬進爬出的。后來一些流浪狗把那洞給占了,你就帶著我跟它們打了一架,贏回了地盤。雖然當時我們的狼狽樣比那些流浪狗好不到哪里去,可我們還是笑得好開心?!?/br> 步青云瞇著眼,好像在艱難地回憶著當初的事:“是呀,是挺開心的?!?/br> “后來師父發現了,師父……”沈墨白有些哽咽,“幸好,幸好,你還活著?!?/br> 步青云拍拍沈墨白的肩膀,沉聲道:“我以為這世上就只剩下我一個天行人了,沒想到今天還能見到你。不知道你當時是如何逃出的?” “當年二師叔為我們殺出了一條血路,我順利從天華山逃出,剛到了這烏亭鎮,就因失血過多倒在了路旁。幸得一個小姑娘為我止了血,后又遇上師父,哦,是我后來的師父,被帶入莫忘谷,一直到如今?!?/br> “你也算命中有貴人?!?/br> “師兄,你呢?” “我當時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那群賊人以為我死了,方才逃過一劫。后來就隱姓埋名,流浪江湖。又得主人賞識,也算過得平穩?!?/br> “那就好,那就好?!鄙蚰装参堪泓c點頭。他忽然又記起步青云略又些跛的左腿,有些遲疑地問道:“你的腿?” 步青云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表情有些僵硬:“就是那時……” “我還略懂一些醫術,不如讓我給你看看?” “不必了。當年錯過了時機,如今已經好不了了?!?/br> 沈墨白還想說些什么,卻什么話也說不出口。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你不必掛懷?!辈角嘣茋@道,“你當時年紀還小,我以為你早不記得了?!?/br> “如何能不記得?”沈墨白收起了笑容,“對了,四師兄,你還記不記得當年兩派爭斗緣何而起?江湖上都傳言此事與蕭三娘有關,可師父明明不是那般公私不分的人呀?!?/br> “我也不曉得?!辈角嘣崎L嘆一口氣,“十一,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br> “可……” 步青云擺擺手,不愿再說。 “沈公子?!边@時,一個華府護衛匆匆而來。他先朝沈墨白施了一個禮,又轉向步青云道,“護衛長,主人讓你現在就過去匯報詳細?!?/br> “好?!辈角嘣屏r起身,而后抱拳低頭,道,“沈公子,在下職責在身,請容我先行一步?!?/br> “師……” “沈公子,莫讓小人為難?!辈角嘣频椭^,看不清臉色的表情。 “你……去忙吧?!?/br> 沈墨白望著步青云離去的身影,心中有些苦澀。 是夜,小七終于從昏睡中醒來。她看著房頂,又陷入了一如當初在莫忘谷醒來時的迷茫。 空蕩蕩,什么都抓不住。 不知過了多久,“吱呀”一聲,房門被輕輕推開,一道燭光向她走近。突然而來的光亮讓她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華允文的臉龐闖入了她的眼。 “若云?!比A允文端著一如既往深情如水的目光。 假的,都是假的。 華允文執起小七的手,溫聲道:“若云,我知你心中有惑,怕我瞞你欺你??梢郧暗氖履愣疾挥浀昧?,現在任我說破嘴皮,你也不見得會相信我?!?/br> 小七直勾勾地盯著華允文的眼睛,想要從那幽深中看穿他虛假的面目。 華允文的目光沒有絲毫閃躲。他用著溫柔的語調,輕聲道:“我愿意給你時間考慮。若你還相信我,我們的婚事則照常進行,若你不,若你不……我也不會勉強你。對我來說,你能平安喜樂,我就滿足了?!?/br> “這樁婚事明明就各有所圖,你又何必裝出一副對我深情不悔的樣子?”小七一時忍不住,說出了對他的質疑。 “外頭的風言風語,不過是他人自以為然的片面之詞。別人如何能知你我之間的過往種種?若非中意你,我又何必擔下這罵名?若云,我對你的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表?!比A允文一臉受傷的表情。 看他這模樣,小七竟有一種“若是自己不相信他,便是天底下頭一號的負心人”的感覺。心頭的異樣讓她轉開頭,沒再開口。 華允文坐在床頭,癡癡地望著小七,好似所有的情意都在他的眼神中交代了。 應是夜風拂動,月色撩人??蛇@屋里的冷冰冰寒霜意,終究是要辜負了這大好時光。 華允文長嘆一口氣,替小七掖了掖被子,悄聲離去。瞧那背影,倒真有幾分落寞的意思。也許,他真的對林若云有情吧。今夜,他特意前來訴衷腸,表情意,一言一行,款款情深,都不似作假。若不然,還真要嘆他一番好演技。 那以前的林若云呢?是否也將一顆心全都托付于他?當他看著她,她是不是也會燃盡心頭綿綿,回以溫柔的目光? 若是兩廂情愿,共結連理自然是最好的結局??墒恰墒?,她這個林若云,或者說小七,心中分明裝著另一個人。那人住在里頭,半分都不肯移動,哪還有空隙留給別人。難道要藏著對一個男子的念想嫁給華允文嗎?這般傷人傷己的事,最終只會落個相看兩厭,恨意無絕。 老天好似聽見了她內心的愁苦,降下傾盆大雨,與她同悲喜。 小七從床上爬起,踩著冰涼的地板,向窗口奔去。她推開窗子,向外探了探身子。 雨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斷落下,敲打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 記得剛出莫忘谷時,也下了一場大雨。那時,困苦無路的她又遇上了沈墨白,然后他們一路走,走到現在。他們也曾有過“交心”的時刻,至少在她心里是這么認為的。在天行山上,他第一次主動和她說話,第一次和她說了那么多話,第一次把心底的事說與她聽。她總覺得,那是他們有史以來最靠近彼此的時刻。如果她嫁給了華允文,那當時的距離就是他們這輩子最近的一次了,半點都不能再進一步了。 不甘心,好不甘心,明明可以再靠近一點的。老天前一秒給了她希望,后一秒立馬收回。人世間最殘忍的事情莫過于此。如果她不是林若云,那該多好呀??上]有如果。 不甘心,好不甘心。若他也同自己一般心思呢?老天給她的機會是不是要靠自己奪回? 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