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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靜的深夜里,隱隱有野蟲發出警惕的哀鳴,撲楞楞翅膀的還有睡得不大安穩的鳥禽,一輪嫻靜的朗月漸漸被烏云遮住了半個,一會又露出半個臉。 林妍蹲在那里,影子婆婆娑娑,靜動相宜。 白譚看到她的時候,手里正拎著一個小小形似骰子盒的筐,彎著腰順著明朗的月光,像是在尋找著什么東西似的,卻猛然聽見些許細微的嗚咽聲,心里尋思著這三更半夜的,便抬頭尋聲。 他起身遠遠確認了很久,才很不確信那是林妍。 他見過她兒少時的笑靨如花、明媚如畫,那時候他也曾默默傾心過,那種喜歡薄的就像一層泡沫,一碰即碎。 他見過她成人后的心思陰、沉飛揚跋扈,那時候他也真心憤恨過,那種厭惡硬的就像一塊巨石,生生將將喜歡敲碎。 可是,現在他看到的林妍,蹲在地上抱著身子,長發披散一地,身子發顫,哭的像個孩子。 他忽然不忍心打破這悲戚的寧靜,去喊她一聲。 她那樣驕傲的人,怕是讓別人看見了這個樣子,會尷尬到無地自容吧。 其實后來他進了宮,從槿汐那里,多少也知道了些林妍性情大變的緣由,家破人亡,沉冤蒙辱,任誰知道了都難安之若素吧。 她從小便心性極高,卻總學不會隱忍,像刺猬一般,將刺刺裸裸的露出來給人看,招人怨恨,這樣的性格,又非要入這深宮,誰知道又會受多少苦楚呢? ------題外話------ ☆、102 大抵是夜里容易發人愁思,本來發誓與她老死不相往來白譚,此時定定的望著月光下凄涼的林妍,竟有一瞬動容。 直至一陣冷風颯颯襲來,讓他后背一個激靈,方才頭腦清醒,眼前仿佛又重現林妍前幾日張牙舞爪沖著自己的模樣。 不禁搖了搖頭,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的憐憫對她定是多余了,說不定現在上去安慰反被她嘲笑,想著,白譚拎著一罐子冬蟲,轉身便要離去。 明明天氣已經轉暖,夜晚卻依舊刮過瑟瑟冷風,時不時的找找最后的存在感,有時竟像一耳光,猝不及防的就扇到了臉上。 白譚在轉身的那一剎那,就是遇到了這樣一種冷風,這風打的他緊閉雙眼,甚至有些氣憤,最后無奈的咬咬牙,下定決心般,放下手中的罐子,徐步朝那個淚人走過去。 林妍哭的有些昏天黑地了,壓根沒意識到自己被一道清瘦的影子籠罩住,只想著自己是不是快哭暈厥過去了,眼前竟一黑。 白譚望著她聳動的頭,伸手脫下身上的袍子,繞到她的身后,嘆了一口氣,披了上去。 繼而見她沒有絲毫反應,便忿忿一句,“自作自受!” 然而,林妍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白譚本以為她會站起來罵自己兩句,或是讓自己滾遠點,不想她現在居然擺出這般楚楚可憐的姿態,分明是向自己示弱…… 如此這般,他不禁有些得意了,挑了挑眉頭,朝她伸了瘦削手,“起來吧,看在你是槿汐jiejie的份上,扶你一把?!?/br> 林妍聽著外面有人不停嗡嗡叫,這回有反應了,不過這反應是一頭栽倒在地。 “你~”白譚見勢慌了,眼疾手快的上去抱住她。 身后,斑駁陸離的竹影深處,一抹黑影閃過來,看到的便是這般畫面,陰冷的風無端猛烈的搖晃著竹林,搖的人心惶惶,隱隱的似乎還能聽到瘆人的‘咯吱咯吱’聲,只不過轉瞬即逝。 白譚抱著她的身子,感受到這風的架勢愈加寒冷,咬咬牙,便要抗起她。 不想,林妍生疼的睜開眼,望著白譚那張小白臉在自己眼前晃蕩,心下讓她想到蘇槿汐,更是頗為敏感,當即條件反射的一腳踩上了他的鞋,紅著眼睛罵了一句,“你有??!” 白譚吃痛,猛地松開她,后退了兩步,愣了一秒后,不可置信的望著她,“狗咬呂洞賓,我是要抱你去……” “抱你妹!衣冠禽獸!哼~是不是你們擁護女主的都個個是偽君子?還抱我,碰我一下我都嫌臟!” 白譚還未說完,便被她打斷,聽她哽哽咽咽的嗓子說話還不太利索,罵人倒是挺利索。 自己當即被她這憋的滿臉通紅,跟眼前這個瘋女人,簡直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豬八戒耍把式,倒打一耙…… “不對啊~我見你你剛才在這哭什么喪呢?”白譚氣的胸悶氣短,想著如何在她傷口上撒一把鹽,好報復一下,便覺得嘲諷她哭是最好的了。 本來一開始想給她留點面子,現在既然這樣,他還講什么客氣。 “我尼瑪~”林妍已經低頭找磚頭了。 “毒婦!把我那袍子給我!”白譚見她眼睛發綠的盯著身旁一塊巨石,當即驚得吞了口口水,指著她身上的袍子,氣惱的喊著。 “還給你?這可是你欲對我行不軌之事的證物!我明日就帶著它到皇上面前參你一本!”林妍冷哼一聲,狠狠的將袍子抓在手里,另一手去扒拉這那塊硬石頭。 “你……我對你行不軌?呸!你想的美!”白譚后退了兩步,啐了一口,也從身后尋找著有沒有石頭。 “禽獸!看石頭!我先打你個半身不遂?!绷皱呀洶崞鹆四菈K石頭,此刻目露兇光、嘴含惡笑的朝他扔去。 白譚沒想到她能動真格的,所以當石頭飛過來的時候……他一蹦多遠,整個人驚愕在了原地。 這個瘋女人,都哭成這樣了,戰斗力還能這么高,看那發光的眼神,顯然是沒砸到他,又去物色新的更大的石頭了。 白譚算是怕了,暗暗的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讓你多管閑事,讓你惺惺作態當好人,這下好了,賠了衣服又折名聲,還順帶被打一頓。 林妍搬起第二塊石頭的時候,見眼前的人已經跑的沒影了,只氣的胸口發悶,怒罵道,“四條腿的禽獸跑的就是快?!?/br> 冷笑地披上袍子,縮了一下冰冷的身子,大獲全勝般朝著養心偏殿去了。 林妍到了小林子躺著的那個偏殿時候,透過那陣陣悲戚的呻吟聲和微顫的被子,又想哭了,但是無奈淚水已經流干了,只好默默的蹲在他的床頭,對著渾身發顫的小林子道,“你……可還活著吧?” 這句話雖然不中聽,但小林子迷迷糊糊的反正也聽不清,只道是真摯之語,緩緩的睜開眼睛,轉過身子,“林妍你回來了?雜家這膝蓋上了藥,可一時半會還如那辣椒水潑了似的疼?!?/br> “你可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