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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br> 霍青棠一沉下去,腳下就不知道觸碰了甚么,那是一張漁網,被拋在水草和浮萍之下,顧惟玉將霍青棠往懷里一扯,漁網上的數顆小雷就似流火一般,循序炸開了。 一下,兩下,三下......霍青棠縮在顧惟玉懷里,她簡直記不清那張漁網上究竟有綁著幾顆魚雷,究竟是八下,還是九下。 “乖,閉眼?!?/br> 霍青棠被顧惟玉摟在懷里,男人手指撫上她眼睛,“閉上眼睛,不要看?!?/br> 霍青棠的耳朵貼在顧惟玉的胸膛上,他的心跳很快,魚雷每炸掉一顆,他的心跳就很快。 不,慢了,漸漸慢了?;羟嗵穆牪灰娔腥说男奶暳?。 血色漫江,霍青棠不知道是天上太陽的紅色,還是顧惟玉身上冒出來的血,一縷一縷,融進了水底。 藍老大的船在江心,清晨時分,漁民們都還不見人影,青棠扯著顧惟玉,在江面上浮出頭來,“救命啊,救命啊......” 霍青棠將顧惟玉往上頭扯,男人的身體卻越來越重,越來越重,青棠眼珠子瞪著江那邊,那是一艘花船,在南京江面上游蕩了大半夜的花船。此刻該靠岸歸港了。 “惟玉哥哥,你再堅持一下,堅持一下啊......” 青棠抽開腰間的鞭子,她用鞭子將顧惟玉的腰繞了一圈,又系在自己腰間,兩手不停往那艘花船劃。 花船走得不慢,青棠卻行的太慢,女孩子身上負重一個人,如何能行得不慢。 再這么劃下去,與花船絕對要失之交臂了。 青棠咬著牙,她把自己外衫脫了,水紅的衣裙飄在碧綠的江面,花船上盡是尋歡作樂的夜歸客,這些人別的不行,對待胭脂水粉紅衫綠裙都是敏感得很。一人在甲板上宿醉,他醉了酒,正要找個姑娘來給他散散,拿杯子果蜜來解渴,抬頭就看見了江上的一襲紅紗,飄在水中。 “救命啊,救命!” 青棠已經沒有力氣,顧惟玉越來越沉,她掐了掐顧惟玉的脖子,“顧惟玉,你不許死,我不許你死!你給我喘氣,你給我好好活著,你聽到了嗎?”霍青棠摸到顧惟玉脖頸的時候,男人頸上已經沒有溫度。 霍青棠晃著自己衣裳,“救命啊,救命啊......” 那男人來了興致,竟一五一十坐起來,瞧著一個女人露出頭,伸著手臂,江水一浪拍著一浪,那女人的頭時而沉下去,時而又浮上來。 花船剛剛已經靠近,此刻好像要擺頭,船要扭頭走了。 青棠解開腰間的鞭子,她用手拉住顧惟玉,鞭子從水中出來,一鞭子快要甩到船下的鐵環上。還差一點點,還差一點點?;羟嗵挠质且槐拮映槌鋈?,只要勾到了那鐵環,惟玉哥哥就有救了。 甲板上那男人又坐正了些,他敞開袍子,旁邊如煙姑娘送來水果和茶,男人將如煙往懷里一扯,“瞧瞧,有趣,有趣!” 如煙是花船上的頭牌娘子,大概是三個月前,花船就被一個男人給買下來了。 原以為這男人是要自己享樂,卻不是。他就是喜歡請客,喜歡請客作樂,每夜每夜的請客,請上一幫子富家子弟,不吹簫弄玉到天明,是不會罷休的。 青棠已經沒力氣了,她用手拽不住漸漸下沉的顧惟玉?!熬让?,救命啊......” 人快要沉到江里,如煙道:“您真壞,那個是個小姑娘啊,見人家小姑娘受苦,您就高興了?” 如煙輕輕笑,“快把人拉上來吧,瞧人家小姑娘,沒力氣了?!?/br> 男人攫住如煙的唇角,在她下頜處輕輕咬了一口?!叭グ??!?/br> 作者有話要說: 這么賤的男人,大家看,他是? 沒錯,他就是...... 誰?...是誰......大聲地說,我聽不見,浪太大...... ☆、初冬 兩個壯漢撈了霍青棠上船, 青棠又緊緊拽著顧惟玉, “先救他,救他......” 這一男一女氣息都弱得很, 尤其是那男的,如煙姑娘緩緩走過來,“喲!這都快沒氣兒了, 趕緊送艙房里去?!?/br> 青棠行了個禮, “多謝?!?/br> 船艙很大,也是豪華,這是個雙層的花船, 他們將顧惟玉抬到二樓,說是怕影響了下頭的客人。青棠跟著上去了,船里頭奢華至極,玉翠珠疊, 隨處可見名家真品。進了屋子,艙房中鋪著濃艷厚實的波斯地毯,花紋艷麗而張揚, 時刻昭顯著花船主人的富貴煊赫。 如煙站在外頭,手里捏著絲帕, “我著人來替這位公子瞧瞧吧,給他換身衣裳?” 青棠搖頭, “不必了,我自己來。能否請姑娘給一些傷藥,再請姑娘送一點熱水就好, 等下了船,我們很快就走,不會叨擾姑娘很久的。多謝?!?/br> “那好吧?!?/br> 似不愿意多呆在這里一刻,這里血腥氣太重,如煙瞟了一眼氣息奄奄的顧惟玉,轉身就捏著鼻子走了。 顧惟玉躺在榻上,青棠將枕頭往他頸下塞,“惟玉哥哥,你這衣裳不能要了,我給你脫下來,疼的話你就說,我會小心的?!?/br> 男人并沒有回應,青棠摸他的頭,“惟玉哥哥,你再堅持一下,等下了船,我叫伊齡賀寫信給敏敏,讓敏敏帶著賀魯圖過來,好嗎?” 顧惟玉外頭是碧色的錦袍,青棠解他腰帶,嘴里還在念:“不疼,不疼對吧?惟玉哥哥,我給你......” 目光往下,青棠就看見了顧惟玉的腿,一條綢褲與血rou交結,血色四溢的腿。 顧惟玉傷得很重,尤其是他一雙腿,血rou模糊,他的外袍衣擺和里頭的綢褲緊緊粘合在一起,血跡斑斑,教人看不出原本的面目。 霍青棠抿著嘴,她掀開顧惟玉的錦袍,入目就是血,深紅的血跡浸染了顧惟玉腰部往下的大半條腿。那深碧色的里衣更是血跡斑駁,明明是深紅的血色,因為在江里泡的太久,深紅都漂成了淺紅色。 桌上有個繡花繃子,青棠起身從里頭拿了把剪刀?!弧?,布帛裂開的聲音,青棠一點一點去剝顧惟玉的褲子,“惟玉哥哥,你忍一忍,很快就好了?!?/br> 顧惟玉額頭上冒了冷汗,霍青棠用手和剪刀將那綢褲一點一點褪下來,顧惟玉一聲不吭,青棠卻險些哭出來?!拔┯窀绺?,你疼嗎?” 如煙手里拿著一瓶傷藥,“喏,這是上好的紫金止血散,很貴的,百兩銀子就這一小瓶,姑娘拿去用吧?!?/br> 青棠回頭,如煙果真捏著一個琉璃瓶子,五彩琉璃,那瓶子卻又很小,青棠道:“我哥哥傷得重,不知姑娘還有沒有......?” 如煙身后的丫鬟端著一盆子水,“這藥很貴的,哪里是說有就有?” 如煙卻道:“那我再去尋一瓶來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