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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性子,她就是個啥也不懂的孩子,說白了都是給你們這些家里作長輩的嬌寵出來的。既然你們打一開始拿她當寶貝疙瘩疼著護著,要她活得這般懵懂天真,那就別好端端地一巴掌又把她給生生拍醒了,迫使她活像大起大落受苦受難的苦行僧似的感知百態頓悟蒼生?!?/br> 他的起身并沒有征得賢榮太長公主的同意,但太長公主也沒有重新喝止他,而是冷眼相向:“你想說什么?” 花一松捶著膝蓋,慢騰騰地朝她看去:“正所謂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我是想說,您老不把小輩的終生幸福當一回事了,從前我看不過眼,可奈你不何拿你沒轍。如今你牽扯到了我閨女的終生大事,這說法就更不一樣了?!?/br> “我總不能把她也一并給你賠進去不是?” 賢榮太長公主雙眼瞇起,透著絲絲危險的味道。 花一松權當沒看見,聳聳肩攤攤手,笑露滿口白牙,語氣爽快而且直:“況且早年我不是都說了嘛?” “你老人家這的破事兒那么多,我自己滾,不伺候了總成么?” 第37章 狠狠擺了一道 花小術來回踱步,心緒不寧。 喬嬈嬈的糾纏吵鬧不絕于耳,浣嬤嬤如入無人之境紋風未動,老僧入定無動于衷,只是偶爾會拉開眼皮,視線卻是繞開在她面前打滾的喬嬈嬈,掃向月洞門邊那面布滿爬山虎的蔥郁綠墻。 “不知藍少爺這是在找什么?” 花小術分神看去,只見藍漪不知搗鼓什么,愣生生拽斷了層層疊疊攀在墻上翠綠的葉子。眼看墻頭頹了好幾皮,嚴重影響園林美觀,不怪乎浣嬤嬤忍無可忍出聲叫住他。 藍漪埋頭拔‘草’拔得正是興致高昂,他并不理會浣嬤嬤,反而是向花小術招了招手:“小術,你快來看?!?/br> 花小術不明就里地走過去,仔細一看,才發現藍漪撩開的那片爬山虎所遮掩下的斑駁墻面上,看似坑坑洼洼不平不整,可沿著他抹開的那片藤蔓,漸漸顯露出了它的模樣。 喬嬈嬈抹了把鼻涕淚,憋不住好奇也往這邊湊:“這是什么?” 那面墻上像是有一朵巨大無比的冶艷牡丹花苞盛放,又像翻飛卷尾的青鳳神鸞騰云駕霧。令人震驚的是這僅僅只是冰山一角,難以想象被這片蔥蔥郁郁的爬山虎所遮掩的究竟擁有怎樣龐大驚人的全部面貌。 “那是花,也是鳥?!?/br> 身后傳來浣嬤嬤平靜的話語,她望著那面墻悠悠說道:“是國色牡丹,也是神鳥鳳凰?!?/br> 喬嬈嬈傻呼呼地眨眨眼,驚得合不攏嘴:“浣嬤嬤,我怎么從來都不知道這里面還藏有這么厲害的東西呢?” “小小姐不知道并不稀奇,畢竟這是有些年頭的東西了?!变綃邒呙寄渴嬲?,面上的褶皺也變得平順許多:“你的大伯、松少爺他自幼天資聰穎、才學過人,年少之時素愛鉆研搗鼓稀奇古怪的新意,玩常人所不能企及的東西……就比如這面墻,是他耗時兩年雕琢打磨,在十三歲那年贈予您祖母的生辰禮物?!?/br> 聽過這話,其他人都傻眼了,花小術瞠目結舌:“你說,這是我爹弄的??” 浣嬤嬤點點頭,正經得不帶一絲玩笑意味:“當然也不能說完全靠他獨自完成,畢竟松少爺是位手無縛雞之力的斯文人,絕大多數情況下是他指揮淵少爺幫他打下手敲磨出來,所以說是兩位少爺合力打造送給他們母親的生辰禮物亦不為過?!?/br> 聽她這番解釋花小術這才勉強信了,否則依她爹搬張凳子都嫌累的性子,可信度簡直不要太低,直逼水平線下好嗎? 一旁的喬嬈嬈邊聽邊扳著臉,認真地在心里涎著口水想著果不愧是她的意中人真是天賦異稟才華洋溢。 藍漪邊聽木著臉,認真地在心里愁著岳父大人如此多才多藝,身為他的女婿比上太過不足,總覺得會遭嫌棄…… 望著同一面墻,眾人各懷心事。 花小術輕輕觸碰墻上曾經雕磨過的凹陷,從浣嬤嬤的話語間能夠感受到她的驕傲與自豪,同時也能夠嗅出一絲淡淡的緬懷與扼腕。 歷時兩年之久所打造出來的龐大墻畫不知蘊含了多少汗水與心血,如今卻已布滿了一墻的爬山虎,被深埋于重重藤蔓與枝葉當中,十數年未再重見天日。 是否這份蒙塵之禮,寓意的正是太長公主與阿爹之間的昔日母子之情? 恍神之際,花小術聽見砰地一下巨響,從那扇原本緊閉的屋門里面傳出怒不可遏的暴喝,然后就見鼻青臉腫的花爹被太長公主拄著拐杖追著打抓著踹,她老人家氣勢恢宏罵聲嘹亮,吼得那叫一個中氣十足:“愛滾趕緊滾!誰稀罕你伺候誰去?!” “……” 虧得花爹跑得快不至于淪為豬頭,他悻悻然地摸出來,正好對上一院子人直勾勾盯著自己,忍不住摸了把老臉干笑一聲:“唉,上了年紀的老太太都是這么脾氣暴躁不講禮的。沒事,不打緊……” “立刻給我滾出去——?。?!” 一院子的人默默聽見屋里持續未間斷的打罵摔砸,也不知花爹干了啥把老太太氣成這樣。他佯裝淡定輕咳一聲,沖花小術說:“也好,時候不早了,我們得回家吃飯了?!?/br> 雖然未到飯點,不過花小術認真地碎碎點頭,藍漪理所當然表示附議,喬嬈嬈暗戳戳也想跟,可她被浣嬤嬤揪住跑不了,只能淚目相送。 沉默不言的浣嬤嬤突然上前,從懷里掏了根手帕往花爹側頰捂?;ㄒ凰赡涿畹亟幼?,輕輕一抹,才發現那里不知是被指甲抓傷還是被指上的飾物劃傷,有血。 他眉目松動,牽動唇角,扯了抹淺淡的笑:“多謝阿浣姑?!?/br> 浣嬤嬤嘴唇嚅動,想要說什么,屋里的太長公主喊了她一聲:“阿浣!” 到嘴的話似乎咽了回去,浣嬤嬤福了福身,眼神示意‘請’她們盡快離開公主府:“恕老奴不便相送?!?/br> 花一松渾不在意地咧了咧嘴,招來閨女攙扶一把。他轉身時注意到那面布滿爬山虎的墻,腳步微滯,但沒有停頓,撇開臉拉著藍漪絮絮叨叨,往離府的廊道漸漸行去。 直到人去廊空,喬嬈嬈眼巴巴地仰頭看她:“浣嬤嬤……?” 浣嬤嬤慢騰騰地收回視線,垂眸看她:“小小姐長大了,您要學會懂事才行?!?/br> 喬嬈嬈扁著嘴,抓著裙裳耷拉腦袋。 浣嬤嬤松開了她,徑直往太長公主所在的屋子行去。 室內已是一片狼藉,太長公主平素鮮少這樣脾氣火爆,熟知她脾性的浣嬤嬤理所當然不會不知道真正發火的太長公主根本不可能表現出如此性情外露。 她繞過滿地碎片,徐徐來到太長公主身邊。 “走了?” 浣嬤嬤頜首:“已經走了?!?/br> “嗯?!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