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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筷子笑著搖頭:“倒不是容貌傾城,然這身段風情當真是京中一絕……” 再嘗面,滋味一般。 沈情含笑點頭:“原來如此?!?/br> 并非面好吃,而是做面的人好看。 梁文先道:“她是薛家湯面的第三代傳承人,有個夫婿,病逝一年有余了,她也未另結良緣,一個人支撐著面館,撫養幼子……” 沈情驚的面都不吃了,一根面高高挑起,問他:“梁文先,你這個外地來的是怎么知道她家事的?” “我是男人啊……”梁文先仍是那副無起伏的表情,仍是不帶半點情緒的語氣,“男人有男人的消息來源,半只腳踏入京城,就會有人告訴你,哪里有風姿綽約的女人,她們近日過得如何,家中有何煩惱,只要你不堵住耳朵,不到一天便清清楚楚。漂亮女人的消息,都拴在風上,是傳播最快的……” 沈情這個才十七,還稱不上女人的女娃子齜牙搖頭:“你們男人啊……” “怎么了?”梁文先出身望著面館后房,說道,“從前只是聽說,今日得見,簡直三生有幸。這種美似昭水之神的人物,當真讓人憐之愛之……” 沈情翻了個白眼,實在忍受不了好友白胖包子臉上出現如此癡傻的表情,她端著面碗轉過身去,忽見一熟悉身形坐在面棚下一角的小矮凳上吃面,因地方不大,人多又擁擠,那人幾乎蜷成一團,這碗面吃的甚是委屈。 沈情一愣,認出了他。 喬仵作,不會有錯。他那一舉一動,不像是在亂碼頭前坐在小板凳上端碗吃面,而像是在戲臺上梳妝打扮齊整后,不緊不慢姿態優雅的表演美人用膳。 沈情笑了起來。在所有男人回味老板娘風姿,雙眼發飄望著后房的時候,這人低頭專心吃面,倒顯得別具一格,萬分可愛。 “喬……”沈情叫了一半,想起他是仵作,不適合在大庭廣眾之下喊出來,于是清了清嗓子,放下面走了過去。 喬仵作只顧吃面,吃著吃著,發覺人影遮了光,一抬眼,連忙放下碗筷,咽了口中的湯面:“沈大人?” 聲音雖還沙啞,但比昨晚要好很多。 喬仵作一抬頭,撞進沈情眼里,沈情便失了聲。 這人……眉目溫柔如畫,雖眉宇間縈著淡淡病氣,然雪膚明眸,眼尾帶勾,長睫一抬,那掩在眸中的風流如妖惑人,那點病氣便如同美玉微瑕,越瞧越可愛了,真真夸他一句俊美無儔也不為過。 沈情失了聲,再看又失了神,迫自己凝神后,心中先慶幸:“得虧他昨晚只露了眼睛,不然這張如玉俊顏能當場亂了我心神!” 沈情蹲下來,臉上掛了笑,溫聲道:“還未問過喬仵作名字?” “……喬老爹未給我名,叫我小喬就好?!?/br> 沈情念了幾聲,笑道:“如此稱呼,倒是與你親近了不少?!?/br> 梁文先走了過來,得知窩在小凳上,這位姿容不俗的男人是昨日沈情提到的那個仵作后,很是有禮的頷首致意。 “這是我同窗,梁文先,在吏部任職?!鄙蚯檐浵侣暶鎺⑿榻B道。 聲音柔的能掐出水來, 梁文先小眼一抽,道:“沈知恩,你病了?怎么好端端的,這般溫柔?” 沈情不動聲色,含笑踩了梁文先的腳,并對喬仵作說:“昨日因復核之故,忘了問候你。今日看你氣色,倒是比昨日好許多,想來病要痊愈了。是染了風寒嗎?” 喬仵作受寵若驚,細白的手指緊緊叩住面碗,道:“只是天氣乍暖,一時不適,喝了些藥……” 梁文先見一個如此容貌的人,說話時的聲音卻像破風箱,便問:“你嗓子……” 喬仵作垂下眼睫,很努力的清了清嗓子,說道:“吃錯藥了,傷了嗓子?!?/br> 沈情仍是含笑柔聲道:“咳,是我們疏忽了,你快吃面,不打擾你了?!?/br> 喬仵作放下面碗,小聲道:“我吃完了……” 沈情驚喜迅速攀上眉梢,咳了一聲,搓手道:“真巧,我也吃完了。等會兒要到小林村去復審那樁案子,不知喬仵作可有時間隨我一同前往?我是想,死者的傷是你驗的,許能在復審中幫到我……” 梁文先回頭看了眼桌上沈情剩下的半碗面,大驚。 吃完了?飯吃完了?剩了半碗面你就說吃完了? 沈情啊沈情,你可從不會浪費糧食??! 沈情沖梁文先眨了眨眼,做了個口型:“那半碗面歸你了?!?/br> “喬仵作,怎樣?” 喬仵作點了點頭,啞著嗓子說:“好?!?/br> 作者有話要說: 案子重要還是謝恩重要? 思索片刻后,沈情:當然案子!恩人在墳里頭又跑不了。 小喬嘛哈哈,他當得起這名字的。 【我,反復,改了,好幾個,錯別字……都是輸入法的鍋!】 ☆、李甲 沈情與梁文先分手,帶著喬仵作摸到了小林村。 小林村在昭陽京西郊,離薛家湯面店鋪不遠,不到半個時辰就看到了村口的木牌。 ——昭陽京小林村 沈情停下來,左看右看:“不知李復家是哪一戶?!?/br> 蹲在村口土堆上端碗吃飯的村民見到她身上的官服,從土堆上蹦了下來,一邊吃面一邊說:“大人找村長嗎?跟我來?!?/br> 喬仵作見她猶豫,說道:“讓村長帶你去李復家?!?/br> 他嗓子沒好全,說話聲音仍然很低,為了讓沈情聽清,他靠得很近,那股濕漉漉的藥草味又鉆進了沈情的鼻子里。 沈情點頭,跟著前面帶路的村民去見鄉長,分心想身邊這位喬仵作。 “昨日你捂得嚴實,我早該知道你病還未好,讓你勞心勞神,實在是我失禮?!鄙蚯榕c他攀談起來,一轉眼,見他就在自己身旁,咫尺之距,那張臉像塊潔白寒玉,長長的睫毛垂著,眼睛注視著地面,似在認真數自己的步子,細看又覺他眼神淡漠。 吃飽了飯,他看起來比昨天要稍微鮮活一些,至少唇尚有血色,唇珠微翹,嘴角卻似委屈一般微微垂著。 喬仵作這人,像仵作又不像仵作。身上有死氣,像是已經入土的人,沉沉的不起波瀾,卻又因出塵的氣質,像天仙下凡歷劫受難,委委屈屈,不沾半點煙火之氣。說話時表情起伏輕微,但不似梁文先那種半死不活有氣無力的表情,而像是從出生起就不會大哭大笑一樣,不接地氣,不染塵埃,縹緲又不真實。 沈情后知后覺,心道:“終于知道這熟悉感哪來的了?!?/br> 像她家鄉崖州的一種節慶玩偶,各個都是天上請來的神,漆白了臉,穿著彩衣,五官精致漂亮,用線牽著,四肢能動,為大家撒花撒福,臉上卻沒任何表情,無心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