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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鎮里最大的茶樓,分上下兩層。一樓是多些客商,鄉民,三教九流的在那里歇息,聚會,中間還擺了一個案臺,臺前站著一個四十多歲的說書先生,在那里唾沫橫飛,繪聲繪色的講著當下最流行的話本。 二樓是裝修精致的雅間,墻上掛著不少名人字畫,墻角擺著幾盆綠植,郁郁蔥蔥的。 容昭推開一間臨窗的雅間,走了進去,容母和黃氏亦步亦趨的跟在她后面,坐在了對面。 招呼小二點了一壺碧螺春,又叫了幾盤點心,容昭并沒有急著說話,整個房間一下子變得安靜無比,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咚咚咚”小二敲門后,將泡好的茶水和做好的點心送了上來,道了句“幾位慢用”便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 碧螺春茶條索緊結,卷曲如螺,白毫畢露,銀綠隱翠,葉芽幼嫩,沖泡后茶味徐徐舒展,上下翻飛,茶水銀澄碧綠,清香襲人。 容昭先給容母和黃氏倒了一杯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舉杯飲了兩口,見容母和黃氏一臉局促的坐在那里一動不動,這才開口,“嘗嘗吧,在外面站了那么長時間應該早就口干舌燥了,這茶口味涼甜,鮮爽生津,正適合此時飲用?!?/br> 說著還把那三疊點心往她們面前推了推。 黃氏見婆婆終于拿起了茶杯,立馬迫不及待的將身前的茶水一飲而盡。一大早就扶著婆婆過來排隊,這都快大中午了,她早就渴的不行了。早就聽說這品茗閣的茶葉好喝,沒想到她今天居然也有口福嘗一嘗。 “阿昭?!比菽冈诤攘艘豢诰头畔铝吮?,這茶雖甘甜可口,但她現在喝什么都覺得苦澀無比,“你心中……可是還在怪爹娘?” 容昭放下茶杯,盯著那張愁容滿布又蒼老無助的臉,心中無波無瀾,“早就不怪了?!?/br> 容母一聽,渾濁的眼睛頓時一亮,心中燃起了希望,“那你跟娘回家吧,你爹也一直記掛著你呢,還有你弟弟,前幾年又給家里添了一個大胖小子,你回去了正好一家人就齊全了?!?/br> 黃氏一聽眉頭緊緊的皺了一下,香糯軟滑的點心也有些食不下咽了,但她看著婆婆那一臉激動、高興、還帶著絲討好的表情,口中的反對卻是怎么也說不出口了。 他們家雖然搬進了新院子,可那院子就是一個一進的小院子,里面一共三間正屋,公公婆婆一間,他們夫妻一間,兩個孩子一間,沒有多余的房間給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大姑子住。 但是婆婆發了話,她這個做兒媳的又不能不聽,實在不行就讓大寶和小寶跟著他們夫妻睡吧,把那房間讓出來給這個大姑子住。 不過,黃氏想到了什么,眼睛不住的在容昭身上掃來掃去,這個大姑子比她相公的年紀要大,今年也得有二十多了,可看她這身打扮又是未出嫁的姑娘裝扮,那她就是至今未婚? 這么大年紀了還沒嫁出去,該不是有什么問題吧?就算沒問題這么大的老姑娘了呆在他們家會不會引得街坊鄰居的閑話和笑話?又會不會對他們家的名聲造成影響? 容昭聽著黃氏這么短的時間內心中就轉過了這么多的想法,不由的笑了。容母見女兒笑了,以為她是同意了,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這么多年了,女兒的事情一直就是壓在她心口的一塊大石,如今終于能搬開了。 只是容母這口氣松的有些太早了。 “不,我不會跟你回去的?!?/br> “為什么?”容母不解,她既然已經不怪他們了,不跟他們回去又要去哪? “你們的女兒……早就死在宮中了?!比菡堰@話也不算謊話,原主確實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是她,“我和你們之間沒什么關系?!?/br> 因為沒有關系,所以談不上責怪,更不會責怪。 “你不是好好的……”容母后面的話在對上容昭那雙清透疏冷的眸子時說不出來了,她這是……不想認他們了啊。 容昭瞧著容母一副受了打擊,委屈無比的樣子,覺得有些話還是說明白比較好,省的他們以為自己有多偉大,而自己就跟白眼狼似的無情無義,“我當年被你們賣進宮的時候,因為太過于思念家里,生了一場大病,差點就死了。要不是同屋的宮女精通醫術,不惜耗費大量的藥材和金錢,將我的命從閻王手里搶了回來,你們今天看到的就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撮骨灰了?!?/br> “所以我欠那個宮女一條命。而那個宮女不是別人,正是之前給你們問診的蒔大夫?!?/br> “那我們可以一起報答她?!比菽赶氲侥莻€蒔蘿都是免費給百姓問診看病,想必不是看重錢財之人,他們家也還有點積蓄,拿出來再好好感謝她一番,想必她也不會太太斤斤計較。 “那以后呢?”容昭盯著容母的眼睛,目光深幽,“讓你們再賣我一次嗎?” “你這是說的什么話!”容母被容昭的這句話氣的呼吸急促,“你是我的女兒,疼你還來不及,怎么會把你賣了?”容母下意識的忽略掉了那個“再”字,仿佛那樣就能抹除之前他們賣了一次女兒的事實一樣。 “你當年也很疼我?!比菡逊鞯幕貞?,慢慢的道,“可為了弟弟能上學讀書有個好前程,不是照樣把我賣了嗎?”看著容母像一只被卡住了嗓子的公雞一個字也說不出了,容昭繼續說道,“而且我都這么大年紀了,以前未成親,以后也不想成親,你們保證能一輩子留我在家里而不會迫于外界的流言和壓力再一次不顧我的意愿將我賣了,哦不,是嫁出去換些聘禮回來嗎?” 凡事有一就有二。 原主是容母十月懷胎所生,在家也是頗受寵愛,可她再怎么受寵跟她的兒子比起來,還是被舍棄的那個。 手心手背都是rou,可還有rou多rou少一說。在這重男輕女的年代,他們為了兒子賣了女兒雖令人不恥可也能理解。 原主也理解,所以她沒有怪過他們,只是不想再和他們有什么牽扯。 因為有些傷害一旦造成,再怎么彌補也改變不了。更何況他們之間有十多年未見,物是人非,現在念著她不過是因為從前的愧疚,可時間長了,那份淺薄的愧疚又能支撐多久呢。 沒了愧疚,沒了多年相處養成的感情,生活、習性、想法已經大然不同的血親之間剩下的也只是兩看相厭。 容母被容昭的一席話說的啞口無言。 她想反駁,想承諾不會發生她說的那些事,可她的嘴巴幾次張張合合,就是沒吐出一個字。 容母心里很清楚,容昭說的那些都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不,不是極有可能,是肯定。 人性,有時候就是這么經不住打磨。 話已至此,容昭已沒什么好說的了,在離開前,她從懷里取出一張面值一百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