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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嗆!” 刀劍相交,在半空中炸出一溜星花,孟扶搖橫刀反拍,氣勢洶洶將出手的戰北野逼退,又是一刀刺向自己的心! “嗆!” 赤紅長劍再次架在了刀上,孟扶搖怒極,她此刻全身全心都墮在那摧魂的洪鐘大呂之聲中,意識全部被“長孫無極受刑而死”這樣慘烈的死亡刺激得瀕臨崩潰,她揮刀狂掄,招招式式都是兩敗俱傷同歸于盡的殺著——誰攔她,一起死! 她激痛失控,戰北野卻還清醒,絕不可能像孟扶搖那樣招招殺著,兩人原本在伯仲之間,這下戰北野卻節節后退,稍不注意,孟扶搖一刀掠過來,在他膝上劃開一條血口。 血花飛濺,血色似乎更加刺激了孟扶搖,她立刻回刀又要殺自己,戰北野不顧受傷再攔,兩人卷戰在一起,打得天昏地暗,明亮赤紅的刀劍之風里,戰北野突然身子一側,腰間又多了條傷痕。 濃眉微微一皺,戰北野心中突然涼了涼。 此刻的扶搖,已經攔不住,他無法對她下狠手,也不能真和她拼命,然而偏偏扶搖實力又太強,這樣下去,自己會先死,然后,她還是死。 他不怕死,也并不覺得和扶搖一起死有什么不好,但是他卻不愿扶搖這樣瘋狂的死,她眼底一片血紅,很明顯沉浸在世間最慘痛的噩夢之中,讓她帶著那樣的噩夢去死,太殘忍。 聽她口口聲聲叫著長孫無極,她心里,滿滿的都是他吧? 心田寬廣無限的她,也只能容下兩個人的愛情。 戰北野黯淡的笑了笑,有些事不甘放棄,有些事卻早已心知,一開始還想著努力爭取,到得后來突然明白,對于不堪重負的她來說,激烈的爭取只會讓她避得更遠。 到得后來,堅持已經不叫堅持,成了習慣成了責任成了如同吃飯睡覺一般的最平常不過的延續,這延續深入血脈骨髓,再也割舍不去。 不就是死嗎? 如果有人死在她面前,應該能換來她的清醒吧? 如果……如果她心中還有他的位置,那么他的死,應該可以喚醒她吧? 戰北野突然停手,倒轉劍柄,一把將自己的長劍塞到了孟扶搖手中。 孟扶搖揮刀正猛,冷不防手中突然多了一柄長劍,一怔之下停了停,聽見對面男子道: “從生到死,我的劍都會和我在一起?!?/br> 孟扶搖一劍唰的卷過去。 “所以,當我將劍交給你的那一刻,我的命也已經交給了你?!睉鸨币安粍?,不讓開。 孟扶搖震了震,手中劍霍然一停,手指微微顫抖,在混亂和吵鬧中隱約辨識著這句似曾相識的話。 “你不可以不要?!睉鸨币安豢磩?,只看著她,語氣是他一貫平靜的霸氣,對于中心魔者,軟語相求是沒有用的,只有用比她更重的氣勢壓服她。 “否則,我這脫手的劍,會穿過你的胸膛,插上這天下五洲大地,一去,永不回?!泵戏鰮u又顫了顫。 五洲大地……五洲大地…… 以一人之死,覆蒼生之血…… 手中劍尖在冰雪映照下明光閃耀,晃動著微微的血光,那是戰北野的血,劍尖已入rou,他卻毫不相讓步步緊逼,甚至還微微上前一小步,讓那鮮血,流得更急更刺眼些。 “殺了我?!?/br> 孟扶搖腳步下意識微微后移。 那兇猛的吵嚷仍然在響著,攪得本就有頭痛舊病的她腦袋都似要炸開,然而耳中這個熟悉的鏗鏘語氣和熟悉的霸道用詞,隱約告訴她,這個人,也是一樣不能傷害的。 戰北野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又上前一步,孟扶搖又退。 “你不殺我么?”戰北野看著劍尖涌流的鮮血,眸光深深,“那么……換我的劍,穿過你的心?!?/br> 他驀然出手! 指尖捏住自己胸前的劍尖,戰北野就著那劍的方向,將劍柄往孟扶搖胸前大xue撞去! 先奪其勢,再制其身! 渾圓的劍柄擊出時竟也風聲酷厲,戰北野此刻出手再不留余力! 扶搖本就強悍,好容易奪了她的志,這一次錯過就再無機會! 劍柄撞到,剛才還在發怔的孟扶搖下意識一個斜身,倒翻了出去,她此時反應特別靈敏,遠超平時。 半空一翻,冰洞突然從視野中俯沖下來,直直撞入她的眼簾,那些染血的刑架和蒼白的臉,瞬間灌入腦海,孟扶搖大叫一聲,砰一聲撞了出去。 不知撞到什么東西,身后包袱被撞散,一路下落中滿天的東西四處飛散,孟扶搖隱約中看見一朵小小的血玉蓮花浮起,一剎間她模模糊糊的想,這蓮花……什么時候回來的?難道是宗越塞進自己袖子內的? 蓮花一起,四面風聲一烈寒氣一收,大片白的花的黑的黃的紅的光影掠過,連綿成斑斕十色的線條,那些呼呼的風聲中隱約響起似禪唱似梵語的低誦之聲,晨鐘暮鼓,四海翻卷,眼前慢慢幻出蒼青色的符咒之光,那些符咒在血玉蓮花紅光之中微微浮動,隨即自己的“弒天”也緩緩浮起,光芒轉折間也浮出透明的字跡,和那些符咒一一對應在一起。 隱約中聽見有個聲音一直在耳邊低喃,低沉的聲線回旋往復,在那些光影之中不住浮沉。 “吾愛,今且歸來?!?/br> ※※※ 歸來…… 孟扶搖閉上眼睛,陷入黑暗之中。 睜開眼,還是黑暗。 不知道是哪里,不知道在何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 身周是濃厚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隱約感覺到自己的身子是漂浮的,像是云浮之境中的感覺,但是又不像云浮之境那般手腳不協肢體不靈,她只覺得自己很輕盈很靈活,像一片羽毛飄蕩在天地間。 然而正是這種輕,這種什么都摸不著什么都靠不近的感覺,讓她十分絕望——死了,自己一定是死了,不僅死了,似乎魂靈還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一想到自己從此要一個人在這種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永遠飄下去,孟扶搖就覺得,還不如讓自己再死一次,看能不能死徹底一點。 她去尋找自己的刀。 刀卻不見了。 啊……對了,一旦成為魂靈,凡間武器哪里還能殺得死呢? 孟扶搖睜大眼飄著,腦海中云煙翻滾,先前那撕心裂肺一幕再次涌上心頭,她瞬間閉上眼,手按在心口,想要阻止住那突如其來的劇痛。 那冰洞一幕如此鮮明,鮮明到他神情細致如真,她直覺的認為,那一幕不是幻景,是真的,是真的…… 這么一想便呼吸困難手足冰涼,孟扶搖伸手,不勝寒冷的緊緊抱住了自己。 四周極度的黑暗極度的寂靜,靜到真空,連一點屬于生命和紅塵的氣息聲音都沒有,孟扶搖知道,這種瘆人的靜和絕對的黑,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