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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想著,突然發現四周沒了聲音,隨即眼光一落,發覺自己竟然沒把璇璣圖塞好,那半副衣襟從懷里飄落下去,落了一半在柜子之下的地上。 她腦中轟然一聲,一時不知道是揀起好還是不管它,她不確定那小公主看見這圖沒有,如果她此刻的安靜便是因為正盯著這圖,她一撿,豈不等于暴露自己? 然而還沒等她想好,柜門突然再次無聲無息開啟。 這次開得更突然,她連腳步聲都沒聽見,就看見一方金紅的裙裾,繡著層層疊疊的芙蓉花在她眼前鋪開,那裙子上綴著無數明珠,五彩燦爛的耀眼。 隨即她聽見輕輕的一聲“咦”,一只雪白的小手伸進來,不容抗拒的抬起她的下頜。 隨即她看進一雙眼眸。 一泊秋水明眸,不是純黑,帶點微微的褐色,眸色深而遠,像是在遙遠岸上看見一道深沉的海岸線,又或是重山萬里之外升起一抹星光,似是沉凝的靜,奔向它時卻發現飄搖翻覆的動。 很特別很美麗的眼睛,那眼睛里閃爍的光也是莫名的,不是那少年的溫暖觸動,不是偶爾看見的娘的哀痛無奈,而是詭譎翻覆,深不見底。 她用那種帶點侮辱的手勢抬著她的下頜,慢慢的道:“你是誰?” 這次,再不能糊弄過去了,她默然不語,別過頭去。 那女孩卻不再問,打量了她周身,又看看四周陳設,目光中慢慢掠過了悟,點點頭,冷笑一聲,道:“好,好?!?/br> 隨即那女孩目光一落,看見那半幅璇璣圖,一看之下頓時目光一亮臉色一變,她將那圖仔仔細細掃過一遍,又看了一遍,閉上眼似乎在默記,又似乎在體會,隨即便要將那圖往自己懷里一塞。 她立即急了,劈手就去奪,長久沒剪的指甲飛快一劃,在那女孩雪白手背上留下五道血痕,鮮明灼眼。 她也不管,將那圖趕緊塞進了自己懷里。 那女孩怔住,似乎沒想到她會出手去奪,凝視著她眉毛慢慢豎起,她豎起眉的時候看起來再無先前的平靜溫和,很有些濃重的煞氣,這樣的孩子身上的煞氣,驚得靈魂二十二歲的她也顫了顫。 隨即那女孩卻笑了。 她笑,眼神里毫無笑意,冷得一根鋼針似的,突然衣袖一拂,拂在了她臉上。 “什么稀罕物兒?”她笑,“他寫的?你就為這個搶?難怪說在這里看見人但是又不見了,他見了你?他見了你?” 最后一句話她重復兩遍,第二遍時已經全是森然涼意,涼得像在冰床上撥弄一塊塊冰。 “你?就你?”她上下打量柜子里的孩子,唇角里有譏誚還有被這樣的人打敗的憤怒,半晌卻突然又笑了。 這笑容近乎溫柔,甚至還有幾分慈悲,花一般的在簡陋的耳房中開放,隨即她很溫柔的道:“我想,我不需要親自去你懷里掏摸那圖,那實在太臟了?!?/br> 她笑著,關上柜子門,不知從哪掏出個鎖,啪嗒一聲鎖上,光影合攏的那一刻,她道: “你會自己乖乖獻給我的?!?/br> 柜子鎖上,她華麗的裙裾從底縫日光的光影里掠過,反射七彩斑斕的光,再慢慢移開,那尊貴的公主不再說什么,竟然就這樣走開了。 她松了口氣,雙手抱肩沉在黑暗中,繼續靜靜的等。 這個小公主不是什么好鳥,只怕會出什么幺蛾子,然而她卻又完全的無能為力,只能抱膝蹲在黑暗里,等著未可知的命運。 希望他能來,希望他能來…… 外間又響起步聲,這回她沒動,她聽出那是娘的腳步聲,有些急切。 娘的腳步聲后,還有一個人的腳步聲,那也是熟悉的,痛恨的,無比仇恨的! 她突然開始發抖,渾身又冷又熱,沙子似的磨著,磨得咽喉血rou都似在噴血。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外面的對話模模糊糊傳來。 “……娘娘傳我去,我都下值了也不知道還有什么事兒,路公公……好歹麻煩您給看著點兒……” “好唻!你放心的去?!敝液竦穆曇?。 “……每次都麻煩你……”娘似乎在拭淚,“當初生她,也是靠您幫忙……也沒什么謝你的……” “說這個做什么?!蹦侵液翊认榈穆曇粲肋h如此忠厚慈祥,她卻聽得一陣陣泛上惡心,渾身發抖,無數東西從胃里泛上來,一波波的沖上咽喉,卻又吐不出,堵在咽喉里散發著沖鼻的味道,窒息呼吸,她在那樣的窒息里一點點的沉下去,卻又不能完全的沉到底,只能沒完沒了的在滅頂的黑暗和憎惡里浮沉掙扎,沒完沒了的抓撓求救,直至將胸口抓撓得血rou模糊…… 別讓他過來!別讓他過來!求求你別讓他過來! 她無聲在柜子里翻騰,冷汗涔涔,所有語言功能每次在這一刻都會完全喪失,那些蜂擁的字眼堵在心口,而世界崩塌碎落將她淹沒。 娘聽不見她無聲的吼叫和呼救,她揣著一懷不安匆匆出去了。 她這次出去,便再也沒能自己回來。 那沉厚的步子,寬大腳掌落在地面的聲音終于漸漸接近了來,夾雜著幾分古怪幾分興奮幾分yin邪的嘿嘿笑聲。 別過來!別過來!別過來!求求你別過來! 無聲的呼叫和翻騰不能挽救屬于她這五年來的凄慘,如同那一千多個日夜,一樣。 紫色袍子落在縫隙下的地面,一雙黑布鞋的大腳,過往幾年她常??匆姷?,噩夢般的人。 一雙蒼白的,散發著太監獨有尿sao味,手指特別細長的手,慢慢的,蛇一般的從柜子底下的縫里探進來。 探進來…… 蛇一般的蠕動著,探測著,以那少有的細長,游刃有余的在黑暗中憑著感覺尋找著幼童的身體。 她瑟瑟發抖,夾起腿,拼命的向柜角縮,和以前許多次一樣,恨不得將自己縮進那些散發著臭氣的木頭里去,化為塵?;癁槟拘蓟癁榭諝饣癁槭裁炊己?,就是不要成為她自己。 那條蛇,無聲無息的翻騰游走……黑暗中她淚流滿面,用頭砰砰的撞柜門板——你答應我回來找我的,你答應的!你為什么不回來?為什么不回來?! ……蒼白的細長手指,不緊不慢的慢慢爬動著,那條蛇一忽兒爬上她的身體,一忽兒又移開…… 太監似乎也很享受這般一個尋找一個逃避的過程,仿佛枯燥空寂的太監人生里難得有趣的一個游戲——一個最下等的不男不女的太監,也能這般cao縱別人的意志,和……身體。 在比自己更弱小更無能為力的幼童面前,他找回了早已失去的強大。 那真是對他人生悲劇的一個最大的補償。 他興奮的笑著,細長蒼白的手指慢慢游移,直到終于玩夠了,失去耐心的,才十分精準的,往根本早已找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