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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野花落如雪,夜來長風撥弦,溪流邊青柳繁絲搖落,飄入更遠沉靜春山,月光自春山之巔掠過,在茸茸碧草間如水起伏,照亮跪坐相擁的人,照亮她頰上的淚和他唇間的血,照亮她在他懷輕輕顫栗,肩膊精致清瘦,如一只欲待飛起卻又無奈牽絆的長空之鶴。 這一吻漫長如此,這一吻短促如此。 他終于放開她,將吻一路游移向光潔如玉的額,輕輕一觸,隨即抵著她的額,不動。 兩人呼吸相聞,絲絲縷縷糾纏在一起,孟扶搖低低的喘息飄散在寂靜的四野,臉色蒼白中終于泛起欲醉的酡紅,那般難得的眼波流動嬌媚如春,難以比擬的艷光。 長孫無極深深看她,低低道:“扶搖……你要我拿你怎生是好……” 孟扶搖沉默著,良久笑了笑,道:“我發覺我們之間,連那句隨緣都不能說,有些東西,從一開始,老天爺就沒有給?!?/br> 她頰上暈紅漸去,眼神由迷亂恢復清亮,直起身,跪坐著慢慢整理自己亂了的發。 是的,不能說,不能放縱,不能沉迷,如果從前,她還曾因為那些時空變幻現實阻礙,猶豫自己的堅持是否值得,產生過動搖之心,然而從今日開始,她再也不會折回前進的路。 mama在等她。 她最畏懼的十八年光陰,已經確定了不會再是隔開她和mama生死距離的障礙。 那還有什么理由,阻止她奔回的路途? 長孫無極緩緩放開手,那般無奈蒼涼的手勢,在虛空中輕輕一挽,卻只挽了這夜露少許。 對面的人兒,沉靜而悍然,那沉靜里是不容更改的決心,那悍然里是絕不猶豫的堅持。 他默然的看著孟扶搖,看著自己的放手得來的苦果,那苦果只能咽在自己心底,那般梗梗的,堵在心的通道間。 半晌他道:“扶搖,我亦不放手?!?/br> 換得她一聲悠長的嘆息——有何可說?有何可勸?正如他勸不了她一般,她亦無法自私且假惺惺的去勸他。 長孫無極卻突然笑了笑,道:“我相信誠心天地可感,我相信縱然世間有命運主宰凌駕于一切意志之上,也終究會有辦法打破它?!?/br> 他輕輕牽過孟扶搖,道:“睡吧,你累了一天,有些事,想多了也傷人,先忘卻的好?!辈蝗菝戏鰮u拒絕,他手指一拂,又習慣性點了她睡xue。 看孟扶搖噙一抹苦笑沉入睡眠,長孫無極伸手,緩緩抵在她后心,閉目,真氣流轉一周,在她丹田之內飛速的轉過一圈。 良久他松開手,靜靜俯視孟扶搖睡顏,手指溫存撫過她微腫的唇,輕輕道: “既然注定如此,且讓你飛得更高,與其看你在執念折磨下掙扎苦痛一生,不如助你,沖破青天?!?/br> ※※※ 那日之后,孟扶搖回到戰北野的密宅養傷,她對外間盛傳的真武魁首諸般傳言毫無興趣,每日只在拼命練功養傷,她的“破九霄”進了第六層,也將大風月魄的真力和“破九霄”順利融合,其實她自己一直有些奇怪,按說她應該沒有這么快就能融合那三種頂級真氣,事實上她做到了,果然還是死老道士說的對,只有在不斷的瀕臨生死之境的戰斗中,才能更快的激發并提升自己的潛力,達到尋常修煉不能達到的速度,據死老道士說,他二十四歲時練到第六層,在本門中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引為奇跡,如今前無古人還算,后無來者可就沒他的份了。 孟扶搖想到老道士吃癟,心情甚好,只是她雖然順利提升,受傷卻重,融合的真氣也不穩定,時有時無,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休養,如今她目標已定,只剩下心無旁騖的修煉,而在“破九霄”未臻圓滿之前,她不會心急火燎的貿然跑到穹蒼,機會只有一次,她一旦去穹蒼,就絕不允許自己失??! 那么,還是按計劃做自己想做的事,養傷期間,在天煞搞搞破壞。 長孫無極“回國”了,戰北恒親自將“回國”的長孫無極送出磐都,臨別相贈香車一輛,里面全是天煞貴族女子托他轉送的荷包啊玉佩啊肚兜啊如意啊等等,長孫無極不以為意一一笑納,真的帶著那香車走了。 這只是明面上的,事實上……孟扶搖嘆口氣——那人換了張臉呆在她身邊呢,據他自己說,他父皇近日身體好轉,已經能視事,否則他也很難趕來天煞,既然大老遠來了,歇一陣再走。 孟扶搖不覺得他有什么歇的必要,不過看他氣色卻不太好,想著人家奔波千里來了自己趕人實在太過無恥,也就默然不語。 軒轅韻也走了,這是個真走的,她父王回國她不敢不跟著回去,臨行前眼淚汪汪的又想來見宗越,孟扶搖那日金殿比武之后昏昏糊糊的回來,也不知道兩人談得怎樣,自認為想必地下黨已經對上暗號接上頭,自作主張的放她進去,結果藥圃里軒轅韻被一群宗越最近試養的毒蜂蟄了回去,而孟扶搖當晚的藥湯,色澤形狀和氣味都無限度接近某人體排泄物,臭不可聞。 宗越倒是老樣子,那聲“阿越哥哥”除了在初初喚出時,激起他眼底波瀾和疼痛過,之后便仿佛風過無痕,他的心思像午夜里遙遠的荒村里的一盞燈,看似清晰溫暖,卻又遙遠無聲。 休養了幾日,她便接到了戰南成的邀宴書,臨行前長孫無極提醒她:“戰南成確實有意延請你,我教你的諸如兵法之類好好表現,政事卻不需要精通,戰南成需要的是可以籠絡的、智慧尚可的勇武之將,不是文武全才璇璣在握的人杰,你不要逞能過頭?!闭f完又塞了樣東西給她,道:“如果發生一些讓你很憤怒卻又無法反擊的事兒,你再打開?!?/br> 搞諸葛亮錦囊妙計???孟扶搖嗤之以鼻:“我這輩子會有‘很憤怒又無法反擊’的事嗎?”話雖這樣說,還是應了,揣著請帖和雅蘭珠去赴宴,宮門前遇見香車寶馬擦身而過,香車之側有天煞官員陪著,馬車經過她的時候停下來,一個蒼白瘦弱的少年探出頭來打招呼:“原來是孟將軍,去赴宴的嗎?” 孟扶搖抬眸,對上鳳四皇子客氣的笑靨,長孫無極“走了”,這對兄妹還沒離開?看這弱雞的樣子,還不知道她惡罵爛蓮花的事?爛蓮花呢?這幾天八成都躲在屋子里在哭吧? 想到曹cao曹cao到,馬車車簾突然一掀,佛蓮半張臉掩在馬車后,笑吟吟向她道:“孟將軍,好巧?!?/br> 她笑得依舊雍容圣潔,氣韻祥和,并且還是那種和長孫無極形似而神不似的尊貴優雅。 孟扶搖瞪著她,“咝”的一聲,一口涼氣從頭頂涼到腳底。 她在笑?她居然在笑?她居然在對著她笑? 媽的,這輩子她從未服氣過哪個女子,現在她服氣了鳳凈梵! 一個女人,被人罵成那樣,居然還能不動聲色,居然還能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