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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出一個小瓶,在每具尸體上撒了撒,那些傷口立刻猙獰的擴大,發出rou體焚燒的滋滋聲響,血rou逐漸消融,骨骼逐漸軟化,最終化成了一攤細碎的骨屑,被風一吹便飄散在天地間。 一個人在這世間的全部痕跡和存在,便在彈指間被消弭。 老漢蹬蹬蹬的奔過來,急急的拽宗越和孟扶搖,“快走,快走,戎人經常在外游蕩,有群人要過來了!” 孟扶搖扶起老漢媳婦,道,“這批人失蹤,定有他們的同伴尋上你家門來,你們趕緊和我走?!?/br> 她匆匆離去,宗越本想留著,看完這些尸體全部化盡再走,忽然眉心一皺,臉色一白,他伸手撫了撫心口,侍候他的屬下趕緊上來,擁著他離開。 當這場殺戮的制造者全部離開,巷子中的人才如夢初醒的從震驚中醒過來,他們慘白著臉互相望了望,都在對方眼中看見深切的恐懼,然而那目光一碰就掉開,所有人都擦擦身上被濺上的血跡,默不作聲的走開,回家,將門閂牢牢栓緊,將門用頂石頂上。 他們雖然在生命威脅之前有直覺的趨利避害之舉,然而到了這時也會自覺的維護孟扶搖所造成的局面,都準備沉默的,將這個下午發生的事情永久的埋在心里,直到危機真正過去。 危機真正過去了嗎? 昏黃的夕陽降下去,暗昧的月亮升上來。 今晚的月像是蒙了一層霧氣,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那些街巷、小道、樹木、建筑,都朦朦朧朧罩在一片灰色的流動的霧里。 小巷里的水溝,先前漂在水里的鮮血已淡去,水面反射著一層粼粼的光,水溝旁生著暗褐的野草,形狀有點怪異。 水溝里伏著的先前那最后被孟扶搖一刀穿身的“尸體”,突然動了動。 第十八章 步步緊逼 月色慘青,照上溝渠。 溝渠里漫生野草,將那尸體掩在當中,良久,那具“尸體”手指一蜷,抓住了溝側的野草,掙扎著,緩緩支起身體。 他喘息半晌,一點點從泥漿里爬起,滿身的鮮血和淤泥,不住從衣角往下跌落。 他背后一道猙獰的傷口,足足好大一個洞,翻出血rou露出白骨,在深濃的夜色里,看上去令人驚心。 那是孟扶搖最后一刀穿三人捅出的傷口,其實原本沒有這么大,中刀剎那這人借著沖力前沖跳進溝里,背心里的傷根本不致命,但是宗越的化骨散幫了忙,將傷口蔓延開來。 至于為什么沒有繼續蔓延,像那其余十幾具尸體一樣化為骨屑飄散,宗越如果在這里,看見溝邊那奇形怪狀的草,就會明白了。 “鉤草”是宗越化骨散里一味主要成分的最大克星,這草一般生在峭壁邊,如今竟在這溝中出現,這人跌落時壓碎鉤草,斷草落入水中,被濺起的水花又帶起,沖入了他背心的傷口,阻斷了化骨散進一步腐蝕的效力。 難得使用的化骨散,居然遇上了鉤草,數量很少的鉤草居然生長在這小城陋巷的水溝旁,又恰巧救了這落入水溝的戎人一命,使他成為這場滅口殺戮里的漏網之魚,這世事之奇巧,只能說冥冥中自有天意。 天意要讓密織的秘密之網撕裂一道缺口,來造就一場亂世烽火,成全一個女子的絕世之功。 那戎人掙扎而起,在慘淡的月色下一陣喘息,粼粼的溝渠死水倒映著他的臉,一臉不甘的戾氣。 他搖搖晃晃站直了身體,彎著身,扶著墻和樹,一點點的挪出了小巷。 月色下,小巷青石板路上,留下兩行沾著鮮血和泥漿,一路遠去的腳印。 ※※※ 月色降臨的那一刻,孟扶搖正扶著胡老漢媳婦,敲響了縣丞蘇老爺的官署的門,她們原本先去了護民所,不料所丞不同意這一家人入住,需要城主或縣丞親筆命令才可以,孟扶搖只好帶著他們去縣衙,反正她和宗越原本也是要去那里拜會城主的。 不料縣衙大門緊閉,孟扶搖敲了半天門,才有一個衙役懶洋洋出來道,“都什么時辰了。敲什么敲?驚擾了大人休息,有你好看!” 孟扶搖忍了忍氣,不想和這狗仗人勢的勢利小人計較,盡量平和的道,“這位官爺,麻煩通報,這婦人一家被戎人欺負,連屋子都被燒了,需要老大人手令求護民所庇護……” 話沒說完那衙役就變了臉色,連連揮手道,“戎漢私人械斗糾紛,本署一概不受理,回去回去!” 孟扶搖怔一怔,怒道,“不受理?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城主的意思?” “你傻了吧?”那衙役一臉新奇的看著她笑,“城主大人不在縣衙的,他在城東自己的莊子里,衙里是縣丞大人,這自然是大人的意思?!?/br> “那給我傳報縣丞?!?/br> “你算什么東西?”那衙役斜著眼,“你說報就報?我告訴你,這種事蘇大人絕對不會管,別在這啰嗦了,早點滾蛋吧你?!?/br> 孟扶搖抬眼看看他,突然笑了。 她這一笑,老漢一家人看這衙役的眼色就像看個死人,這家伙不知上下,竟然敢惹這殺神! 孟扶搖卻突然一扭身,大步走到官衙前的登聞鼓前,抓起鼓槌,狠狠一敲。 “嗵!”一聲巨響。 那聲音巨大得令人震驚,如巨雷滾滾,瞬間穿透黑暗震散浮云,啪的一聲,登聞鼓從前到后突然穿出一個洞,鼓槌從洞中飛出,重重砸在官衙大門上,又是一聲轟響。 轟響聲里孟扶搖清晰的道,“登聞三擊血沾襟,這爛鼓居然一擊就破,那么下一擊我只好敲大門,大門敲完我敲人的腦袋,到時候我的衣襟會濺上誰的血,我可就不保證了?!?/br> 衙役呆在當地,他呆滯的看了看原本很結實現在破得一塌糊涂的鼓,再看看被飛出的鼓槌砸出一個坑的包銅的大門,抖著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趕緊道,“我去通報,我去……” “不用去了!”一聲冷叱傳來,大門忽然打開,一個尖臉老者已經站在了門后,他身后跟著大批衙役,守門的衙役急忙小步奔過去行禮,“大人!” 縣丞蘇大人鐵青著臉一揮袖,怒道,“什么人胡作妄為!竟然毀壞登聞鼓,辱我堂堂公廨威嚴!當真置我無極朝廷于無物嗎?” 孟扶搖瞟著他,這就是一縣副官蘇老爺?就是身負守牧一方重責明明是個漢官卻置萬千漢民不顧,任他們被戎人欺凌任他們陷于水火的蘇大老爺? 孟扶搖盯著他,下意識的在磨牙,磨了半天卻突然把鋒利的牙齒一收,笑瞇瞇的上前,一個溫文爾雅的長揖,“見過蘇大人。小子失禮了?!?/br> “你現在知道失禮了?可惜驚擾本官的罪由不得你區區一句話便可罷休!”蘇縣丞憤怒的看著這個前倨后恭的小子,越發肯定他是被自己的浩浩官威所折服,很威嚴的一甩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