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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主的肥鼠,是不是在享受今日這難得的冬日暖陽?肥鼠是不是睡在主子掌心,露出它萌里個萌的粉紅肚皮?而那屋檐上剛化的初雪,滴落的雪水是否正一滴滴流入滄闌湖晶瑩的湖心? 她沒有去向元昭詡告別。 選擇跟隨德王離開,一是為了德王分管南疆及附近幾州一切事務,包括對相鄰無極南境的國度發放通行令,孟扶搖指望著有所收獲,二是她還是想找機會在據說突然變了個人的郭平戎那里拿到解藥,第三,則是為了離開元昭詡。 因為接近,所以離開。 她本就不該在這異世大陸為諸般紅塵情愛羈留,那是對舊日往事的凌遲割舍,穿越后,從一開始的焦慮焚心到后來接受現實,她經歷了驚濤駭浪的心理歷程,當如海奔涌的心情恢復平靜,代表的決不是放棄,而是甘于蟄伏,甘于和時間和機遇永久作戰的蟄伏。 她相信只要她一路前行,總有觸摸到終點的那一日。 然而人的生命中總會出現變數,這樣的變數隨著不可抗拒的命運接近,她幾乎已經看見那樣變數會帶來怎樣的后果,她來這里十七年的全部堅持和夢想,都會因此而功虧一簣。 她希望在元昭詡還沒能完全成為那可以顛覆燃燒她全部執念的變數之前,親手掐滅那點萌發的火焰,將來便不必因為有所虧欠或有所掛念,而在最后的關鍵時刻躊躇。 她希望自己能風過無痕,不在這個本不應屬于她的世界留下任何改變自己或他人命運的痕跡。 和郭平戎一戰,“破九霄”因禍得福接近第五層的同時,也沾了這要命的怪毒,孟扶搖覺得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助她以更強的實力闖關前進,并以命運的慧劍,斬斷某些暗處生發的纏繞的絲。 她在城門前徘徊良久,終于在宗越一次若有意若無意的回首中,毅然拍馬,急急追上。 她黑發揚在風中,纖細的背影鍍上一輪碩大的鮮紅的夕陽,遠處晚霞滿天,天色一層層豐富而鮮艷,策馬而去的女子,背影漸漸淡入一色微金深紅之中。 她卻不知道。 她所看向的那個方向,滄闌行宮最高的“折春樓”巔,衣袖當風的尊貴男子久久佇立,高樓上的風吹得他長衣鼓蕩,而烏發散飛如墨,那些飛舞的發絲掩住了他的眼神,只有一縷若含深意的笑,嵌在唇角。 他看著城門的方向,半晌側頭對肩頭的某動物道,“她就這樣一聲招呼都沒便走了,最狠婦人心哪……” 某動物很高興的攤開爪,抓緊機會表白:我永遠不會這樣對待你…… 表白還沒完,便聽主子似笑非笑喃喃道,“沒關系,你不來就我,我來就你?!?/br> 第十七章 有所必為 東風吹,戰鼓擂,南戎十八部族的好漢要打圍。 久已臣服無極國治下,信服人頭鳥身的格日神的南戎和北戎,這次不知道被觸了哪里的虎須,在安定十二年后,攜手進行了叛亂,彪悍的兩戎壯漢如潮水般涌出山谷和山寨,迅速占領了鄰近的平城和黃縣,并揚言要攻入中州,讓長孫無極跪迎出昌安門,戎王派郭平戎的前鋒軍隊駐扎荊城,自己的主營則盤踞于與荊城相隔三十里的濉水,兩軍遙相呼應,成犄角之勢圍住了平城和黃縣。 孟扶搖卻和宗越離開大軍,到了離平城最近的姚城,因為據說在姚城郊野和戎族接壤的莽莽山林里,生長著全五洲大陸數量最多品種最少見的各類草藥異獸,宗越身為大夫,自然不會錯過,而孟扶搖也指望他突然人品爆發,能替自己研究出解藥來。 姚城作為最鄰近戎族的城,城中戎漢雜居,朝廷一直以來為示安撫之意,在姚城設置了一正一副兩位掌事人,主官在朝廷戶部的文選清吏司官員名冊中稱為縣令,但在本地按戎人風俗稱城主,負責實戶口、征賦稅、均差役、修水利、勸農桑,集行政、民政、財政于一身,由戎人擔任,副縣執掌倉儲、刑獄和文書,是中州漢人,看起來戎人是最高行政長官,極具權勢,卻又將一縣護軍分離出來,設都護將軍,率兵三千駐扎在離姚城二十里的白亭村,和姚城主官們不相統屬,無極國朝廷對于彪悍又難以管束的戎人部族,可謂恩威并施雙管齊下,用足了心思。 在來之前,從當地負責引導宗神醫前往姚城的向導口中,孟扶搖早已為姚城勾勒出了圖像——美麗,祥和,戎漢和睦雜居,遍地開滿大朵大朵色彩艷麗的花。 然而當走進姚城,孟扶搖卻突然倒抽了口冷氣。 街巷殘破,到處可見被煙火焚燒過的焦黑房屋,到處是被踏碎的花低伏在泥土里,到處是冬日里依舊裸著半個胸膛,穿著大花彩褲的戎人,雪亮的彎刀大搖大擺系在腰后,隨著橫沖直撞的步子不斷晃動,他們橫著眼神,睨視著四周,滿眼騰騰殺氣,似乎一塊石頭擋路也會立即拔刀砍碎。 而本地國人則大多神情畏縮,目光躲閃,連走道都避著這些一看就很想惹是生非的戎人。 空氣里充滿暴戾、殺氣、挑釁、火藥桶般欲待爆裂的不安分張力,令每個身入其中的人,都不自覺的嗅見了危險的氣息。 孟扶搖幾個“異類”一進城,立即感受到四面八方射來的敵意的眼光,甚至所有客棧酒樓都不對外地漢人開放,孟扶搖和宗越原本可以憑著德王信物直接住到縣衙里去,兩人卻嫌不自由,想尋家民戶住下,不想找了幾戶人家都無人敢給他們借住,直到很晚了,才有一戶老人收留了他們。 當晚在老人家里吃了簡單卻干凈的飯菜,老人的兒子十分木訥,媳婦挺著大肚子快要生養,一盞小油燈下,老人不住給兩人夾菜,滿臉笑意如菊花,“山野小城,沒什么好東西,吃,吃?!?/br> 孟扶搖坐在滿是裂縫和黑泥的小桌前,抱著個碗發呆,十七年,十七年了,她沒有和誰一起坐在桌前,享受著家庭般的晚宴,她沒有享受過這小屋暗淡卻溫馨的燈火,沒有人給她夾過菜,沒有人陪她在一間類似于家的屋子里吃哪怕一餐粗茶淡飯。 死老道士只逼著她練功練功再練功,做他徒弟十年,每餐都是邊練功邊胡亂啃幾口,某些屬于前世的溫暖的家的記憶,早已遠得像天際那抹淡云,風一吹便了無痕跡。 有那么一瞬間,她恍惚了一下,好像看見那雙蒼老的夾菜的手,變成了一雙細瘦的,青筋綻露的病人的手——屬于母親的手。然而那幻覺剎那消失,她依舊坐在陌生的異世的小城某間屋子的燈下,看著屬于別人家的團圓。 孟扶搖坐在那里,盯著滿碗的菜,突然想流淚。 她立即飛快低頭扒飯,一滴眼淚卻突然滴落在青菜上,孟扶搖毫不猶豫的夾起,準備吞下屬于自己眼淚的味道。 卻有一雙筷子突然橫空出世,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