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漸漸飄散，牛群的每一頭牦牛聞到那個氣息都控制不住地紅了眼睛。

    那個氣味太熟悉了，是它們牛群每一頭成年牦牛心中的痛。

    新生的小牦牛不知道，小白虎也不知道。其實它們牛群的每一頭成年牦牛都引過同伴的血。就在上一個酷暑，同伴一個一個地倒下，牦牛頭領帶頭做出了一個慘痛卻明智的決定。再攝取不到水分，牛群只會全部被渴死。這也是最后倒下的同伴眼里傳達出的最后一絲信息?！静幌氯チ?，但它還可以為牛群盡最后一份力氣?！?/br>
    牦牛頭領愣愣地盯著那位同伴的眼睛，順著它的視線漸漸盯住了它依然有著些許活力隱隱跳動的頸間動脈。那里面流著這頭同伴的熱血，是血，也是它們萬萬不曾想到的當時唯一的水源。

    牦牛頭領的眼睛紅了，不敢置信地又看向了那頭同伴的眼睛。然而，那頭同伴已經沒了最后的鼻息。它的雙眼失去了最后一絲神采，灰暗了下去。但奇怪的，它似乎在最后一刻笑了。它知道牦牛頭領懂得了它的意思。它不行了，但牛群可以靠著它生存下去，它也會在同伴們的體內繼續留存下去。

    “哞！”牦牛頭領一聲長嘯，久久回蕩在廣袤的昏黃草原。然后牦牛頭領猛地低頭沖向了那頭同伴的頸間，它鋒利的牛角瞬間穿透了那還柔軟的頸項。猩紅的鮮血汩汩流出，瞬間映紅了在場每一頭牦牛的雙眼。

    牦牛頭領大口地飲了一口這頭同伴的血。干涸到了極點的喉嚨瞬間被這口甘甜滋潤，然而在牦牛頭領喝起來卻只覺得腥臭無比，它們是食草動物，本就難以接受血腥，更何況還是同伴的鮮血。牦牛頭領幾欲嘔吐，但還是強忍著惡心將這口血咽了下去。

    牦牛頭領舔著嘴角，將嘴角沾染的血液舔了個干凈，沒有浪費一滴。然后它看向最近的一頭牦牛，看著它紅著眼睛默默走上前來也低頭飲了一口昔日同伴的鮮血。然后是下一頭，再下一頭……

    第326章 與牛談判3

    血液很快凝固。牦牛頭領不得不忍受著內心的煎熬，在昔日同伴的身上又頂穿了一對血洞，又一對……

    牛群一只一只地上前來，用一口昔日同伴的血液滋潤干涸的喉嚨。沒有一只牛講話，它們的心情都無比沉重。那一口血液既甘甜無比又腥臭難忍，既挽救了它們的生命又在它們的靈魂上留下了最慘痛的印記。

    口中的血腥氣息久久不散，大家看著昔日同伴已經千瘡百孔的尸體，看著昔日同伴最后的笑容。其實幾百頭牛一頭只分到一口鮮血并不足以緩解它們的**，但大家悲痛的眼神卻隱隱透出了一絲光芒。

    它們要活下去！

    它們的求生**從來都沒有這么強烈過。然而，活下去并不容易。從那之后還是陸續有幾頭牦牛挨不住，它們也都在最后的一刻選擇了含笑為牛群貢獻出它們最后的一絲力量。

    酷暑終有一天被一場秋雨趕跑，干裂的大地得到了滋潤。牛群欣喜若狂地舔食著濕潤的泥土，泥土的腥氣卻提醒著它們是如何活下來的。

    它們活下來了，并立即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去繁衍。隨著一頭一頭小牛的誕生，歡欣鼓舞取代了牛群的壓抑，成年牦牛們一邊祭奠著昔日的同伴們一邊將往事塵封在了過去。

    發現小白虎是個意外。

    牛群發現它們的時候，身受重傷的白虎mama已經奄奄一息，它身后的三只小白虎也有兩只已經沒了生息。它們的身上都有多處被啃咬的痕跡。它們是從城市里逃出來的。

    牛群眼睜睜地看著白虎mama咬斷了那兩只已經死去小白虎的脖子。濃重的血腥氣染紅了每一只牦牛的眼睛，白虎mama沾滿血液的鋒利虎口此時看起來卻沒有了原本的恐怖，牛群只覺得白虎mama是那樣的悲傷。

    白虎mama盯住了牦牛頭領的眼睛，拼著自己最后一絲力氣警告牦牛頭領，人類都瘋了，千萬不要被它們找到，躲起來，一定要遠遠地躲開“人類”，不要嘗試反抗，沒有用的，也千萬不要被咬到，一旦被咬到……

    guntang的熱淚一顆一顆地從白虎mama眼眶墜落，它痛徹心扉地看著被自己咬斷脖頸的兩個孩子。最后它的視線落到了小白虎的身上，這孩子的后爪其實也被喪尸抓傷了，但傷口很小，很小，只希望這孩子能逃過一劫。

    白虎mama感受到一抹充滿同情的視線，追尋著那道視線，白虎mama看到了牦牛mama。牦牛mama的腳邊，一頭小牦牛不知畏懼地好奇地盯著白虎mama。不同于其它同情的視線，牦牛mama的同情是同身為母親的同情。

    白虎mama張了張嘴，想要最后舔一舔小白虎，但想到自己滿嘴都是血，白虎mama閉上了嘴，只用前爪將小白虎向牦牛mama的方向推了推。

    看到白虎mama滿眼的哀求，牦牛mama瞬間慌亂地向后退了一步。但它看著才巴掌大的小白虎，它還那么小，還沒有長牙，眼睛好像也才剛睜開不久。那一雙蔚藍的大眼睛是那樣澄澈。它還什么都不懂，不知道自己的兩個兄妹已經死去，不知道自己的母親也馬上就要不行了。它只是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它好奇地望了一眼牦牛mama，居然對著牦牛mama笑了。于是，牦牛mama心軟了，它默默走到白虎mama的面前，沖著白虎mama點了點頭，然后輕輕地用一雙牛角將小白虎托了起來。

    白虎mama落下了心中的最后一塊大石，貪戀地望了小白虎最后一眼，然后它脫力地垂下了虎頭，只用眼角余光堅毅地看了牦牛頭領一眼，要求它在自己死后把自己的腦袋洞穿。

    它怕，它不允許自己死后變成那些人類一樣的怪物。它看到太多，它必須這樣做。白虎爸爸就是在死后變成了那樣的怪物，明明它一直保護著它們哪怕犧牲自己，但從它的雙眼變成灰白色的瞬間它就變成了怪物，居然反過來傷害它們的怪物。

    白虎mama眼睜睜地看著白虎爸爸咬傷了兩只小白虎，在它沖向最后一只的瞬間，白虎mama終于想起反抗。白虎mama和白虎爸爸激烈地搏斗著，直到白虎mama遍體鱗傷，白虎爸爸被白虎mama一口咬斷了脖頸。

    之后白虎mama一路背著三只小白虎逃到了草原。它再也跑不動了，它知道自己不行了。更恐怖的是，它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同時，它悲哀地發現被白虎爸爸咬傷的兩只小白虎也已經不行了。只有被白虎爸爸輕微抓傷了后爪的小白虎似乎并無大恙。白虎mama不得不咬斷兩只小白虎的脖頸，可是，它自己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