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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方,辨不清面貌的鬼魂們朝她伸出手,嘶吼慘叫聽多了,穆長寧也能免疫了,目不斜視地往油鍋下潛去。 她在油鍋底部轉了一圈,劍尖對著中心一點猛地刺下,又是一股巨大的吸力將她吸了進去,隨著噗通一聲,掉進一片黏膩腥臭的水中。 這是一片紅色血池,池中之水都是濃稠的鮮血,血池好像沒有浮力,無論她如何掙扎,都只能垂直往下掉,內息之法在這里絲毫不起作用,窒息感逐漸強烈,繼續下去,她遲早要溺斃在這里…… 穆長寧順勢往池底游去,觸及到四周透明的壁障,提劍就往壁障上重重劈去。 長劍陷入其中,又被彈了回來,穆長寧也不氣餒,手中動作越來越快,只余道道殘影,硬是在壁障上辟開一道口子,躋身進去,隨后面對的又是另一重世界。 ??拥鬲z、蒸籠地獄、冰山地獄、刀鋸地獄…… 地獄十八層,穆長寧自己都數不清自己究竟走過了多少,唯有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意識越來越模糊。 關在青冥地獄里的鬼魂,無論受了多殘酷的刑罰,都會被重塑身軀,再開始新一輪的酷刑,可穆長寧不屬于青冥地獄,她的傷無法自愈,只會越來越多。 最后的記憶,是她從插滿尖刀的高山上滾下來,刀尖在她身上劃開了一道道長口子,幾乎剝下了她整層外皮。 落地處是松軟的黃沙,透明的血液浸濕了周圍的沙土,她微微撐起身體,又在下一瞬跌回原處,陷入一片黑暗里。 迷蒙之中,似乎有輕柔和緩的歌聲響在耳側,如同溫柔的搖籃曲,催人入眠。 穆長寧循著歌聲走去,意識逐漸縹緲,身體像被浸在溫水里,逐漸放松。 忽然一盆冷水兜頭澆下,將這個黒甜的夢打斷,無邊的疼痛再次涌上來,徹底將人拉回現實。 穆長寧緩緩睜開眼,有些艱難地挪了挪身體。 黃沙漫天,赤穹千里,有一大片陰影落在身上。 她慢慢轉了轉眼珠子,看到了那個立于身前的身影。 那是一頭白象,體型碩大無比,皮膚雪白,在遍地黃沙中散發著圣潔的玉光,黝黑的眼睛平靜地看向她,無波亦無瀾,蒲扇大小的耳朵微微抖動,無端讓人升起一股想要虔誠膜拜的沖動。 “諦聽……” 穆長寧輕聲喃喃,心知這頭白象就是那位鎮守青冥地獄的諦聽獸。 相傳諦聽真身肖似白象,在佛門中它是祥瑞的化身,聆聽萬事萬物,知天文地理,曉過去未來。 半神之軀,連十殿閻王都必須給它幾分薄面,穆長寧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跟它交手。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凡事都可以變通,無論諦聽要什么,她都會盡力做到。 穆長寧緩緩爬起來,諦聽實在太大了,哪怕她站起神,也不到它的一半高。 也是這時她才發現自己身上好像被澆了一盆水,原本猙獰的傷口竟在逐步愈合,那陣蝕骨的劇痛也有所舒緩。 在這里的只有她和諦聽,不用說,定是諦聽做的。 穆長寧感激地朝諦聽施了一禮,誠懇道:“前輩,晚輩無意冒犯,只有一事相求,望前輩成全?!?/br> 空氣突然間安靜,諦聽不為所動,只是靜靜看著她。 穆長寧心想也許是自己的誠意還未表達到位,正欲開口,諦聽長長的鼻子里猛地響起了一道氣音,蒼老低沉的聲音緊跟其后緩緩說道:“又見面了?!?/br> 穆長寧微微一愣。 又? 在她的記憶里,從未見過諦聽獸,這種遠古神獸,更多的還是留在神話里,更別提這還是她頭一回闖地獄。 隨后轉念一想,也許是前世那個白靈界的自己。 “前輩……” 諦聽卷了卷鼻子,眼底是洞察一切的了然,“不必多言,吾知你為誰而來?!?/br> 它緩緩蹲下身子,長鼻搭成一座橋梁,示意她坐到自己背上。穆長寧吃驚地往后退了兩步,連連擺手,“前輩,這,這就不用了吧?!?/br> “上來?!敝B聽不容置喙。 穆長寧微微抿唇,輕手輕腳地爬到了諦聽背上。老實說,以諦聽的資歷,她坐上去還真有些戰戰兢兢的,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吾曾經也是別人的坐騎?!敝B聽像是察覺到她的尷尬,解釋了一句,隨后扇了扇耳朵,低聲道:“坐穩了?!?/br> 話音才落,便極速狂奔起來,穆長寧險險穩住了身形。 諦聽的身軀雖然龐大,但動作卻異常的敏捷,它在黃沙地里快速奔跑,周圍的一切都化作了殘影,勁風呼嘯而過,穆長寧幾乎趴在諦聽背上,雙手抓著它的巨耳,才不至于被甩開。 不知道跑了有多久,只看到周圍的黃沙成了青草,赤穹化作了星空,世界的盡頭,是一束幽綠的熒光,如無數流螢匯聚在一起,諦聽縱身一躍,跳入熒光之內。 這是個虛無的空間,灰蒙蒙一片,遠遠望去無邊無垠。諦聽的腳下,踩著一塊不大不小的浮板,隨著它抬起前蹄,上方頓時又多了一塊同樣大小的浮板,如此一塊一塊浮板接連不斷,架起了一座空中浮梯。 穆長寧回首看去,來時走過的浮板已經消失無蹤,余下的只有諦聽腳下踩著的那幾塊。 “前輩,這是……” “息壤?!敝B聽適時為她解惑,“哪怕只有一小塊,亦能生生不息,永不減耗?!?/br> 穆長寧臉色微變,不是因為這息壤有多難得多稀奇,而是當初她在將無憂帶回蒼桐派,師父斷言她無救時,曾經提出過一個方案。 如果能有一小塊息壤,輔以秘法植入心房,無憂就還有生還的可能。 發生了這么多事,一切皆已成為定局,現在再說這些確實沒意思,但穆長寧著實沒想到,會在冥界找到息壤。 諦聽悠悠道:“息壤是創世神用來造物的土壤,對草木大有裨益,在冥界只留了這么一小塊,但在百草園中,卻遍地都是,那里可是草木生長的圣土?!?/br> “百草園……”穆長寧有些發怔,這三個字讓她莫名想到一個地方。 那個在她夢境之中長滿了奇花異草的奇幻園林,也是孕育著桫欏圣樹的地方。 諦聽緩聲道:“在七重天?!?/br> 穆長寧心中咯噔了一下,果然是白靈界。 她穩了穩心神。 諦聽其實并不是好戰的神獸,它甚至是和平的象征,但諦聽的一雙耳朵,能辨真假,聽曉萬物,足以稱得上萬事通,但它知道歸知道,卻從來不會泄露不該說的東西。 從一開始她站到諦聽面前起,穆長寧就已經無所遁形。 諦聽載著穆長寧一路往空中走去,逐漸隱沒在灰蒙蒙的云層里,穆長寧心里默念著走過的臺階,在走到底一千九百九十九層時,諦聽停下腳步,半空中浮著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