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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經叛道。 所以她就是個行事極其乖張荒誕的人,而這樣的人行事,哪里有什么既定的準則可言。 想到這里,他垂首又喝了兩口水,然后一言不發越過她折上了來路。 戚繚繚眼巴巴等他的水喝,沒想到等了半天他竟要掉頭走人! 不由追過去揪住了他的袖子:“耍我?” 燕棠沉了臉:“放開!” 戚繚繚愈發將他胳膊掐緊些,一面呲牙:“不給我水我就扯你的衣服! “這里雖然人煙稀少,但走過路過的人還是有的,想不想讓我給大伙都看看你鎮北王那鼓脹的胸???” “戚繚繚!” 戚繚繚趁他沒留神,一把就把水壺給搶了過來。 先倒出點水來把壺口沖了沖,才對嘴猛喝了兩口,然后抹著嘴角沖他笑道:“不就幾口水嘛,至于那么小氣? “明兒我多帶點,還給你!” 燕棠簡直無語。 ☆、第088章 你生氣嗎 他手搭在歪脖子柳樹上,支著身子望著水面。 水面鋪了薄薄一層柳絮,像是染了塵的鏡子。 兩只燕子從隔壁桃樹上追逐下來,輕快活潑,留下一路碎語呢喃。 戚繚繚喝飽水,暢快地坐在樹墩上抬眼望著他背影,然后從燕子呢喃的間隙里吐出聲來:“想什么呢?” 他略略回頭,迎目對上的是她慣常的渾然無所謂的笑臉。 默了下,他說道:“戚繚繚,你從來不會生氣的嗎?” 他忽然想起來,無論他怎么罵她數落她,她竟然從來沒有生過氣。 就算是上次在他公事房里,他話說的那樣重,她也沒有一點惱怒的樣子。 對一個被家里縱到無法無天的人來說,這實在不合情理。 戚繚繚輕撫著足畔草叢,笑了下:“那得看是什么事?!?/br> 折了根草尖在手里,又道:“如果是杜若蘭之流,那她們就算沒惹我我瞅著也有三分氣,總想找點什么由頭讓她們不痛快?!?/br> 燕棠眉頭擰了擰?!拔艺f的是若別人指責你,你不會生氣嗎?” 戚繚繚噗哧笑起來:“你怎么不干脆問我會不會生你的氣?” 燕棠臉色泛陰,轉開頭去又看向水面。 戚繚繚把弄著手里的水壺,笑容變得有些綿長。 慶熹十九年正月,鎮北王兼定國大將軍燕棠的棺槨經過長途跋涉,終于運進京師了。 她是半夜得到的消息。 素日璀璨的屋里,此刻只有綠痕舉起的燭光以及紫銅薰籠里映開的暗淡的火光。 窗外是還有殘雪,可分明添足了炭,寒意從四面八方涌進來,包裹了人的四肢與軀干。 “聽說身上中了十來枝駑箭,也有不少刀傷,隨行的軍醫費了好大力氣才將傷口復原裝殮。 “被王爺舍命救下的那支騎兵團是披著孝護送棺槨回來的。 “皇上率領太子親自去城門迎接,聽說葉太妃已經暈過去多次……” 綠痕的手在抖,抖出了一屋子破碎的光影。 她靜坐了半晌然后也換上素衣出了門,直接回的泰康坊。 如今氣派又奢華的王府,那一夜像是天空重新降了雪,將它里外都裹得素白。 棺槨停在西南角的靈堂里,棺蓋開了,容親人們道別。 各府的人都來了,她沒有上去。 站在人群里,聽周邊雜亂地述說著他在沙場的英勇,卓越的謀略,還有出征之前對友人們的允諾。 ——命運最扎心的反轉,莫過于那些剛剛才許過,卻已永遠也實現不了的諾言。 他人眼里的燕棠如此出色,而她從始至終沒有對他產生過非份之想。 六歲的時候她跟著哥哥自外祖家回來,常常坐在坊間大槐樹下,孤獨地看著蘇慎云快活地跟著坊間孩子們一道玩耍,或者透過坊間門看很遠地方的高山與尖塔,還有天上的浮云。 他已比她高出許多,某天忽然像一棵挺拔的樹一樣站在她面前,然后在旁邊坐了下來。 “我也常常喜歡坐在這里看那座山?!?/br> 他胳膊肘搭在膝蓋上,同望著遠處的高山幽幽地說:“山上只有一座塔,它應該也是很孤單的吧?!?/br> 她聽不懂他說什么,塔又不是人,怎么會感覺到孤單呢?但終于有人肯坐下來跟她說話,她覺得很好。 “那現在你和我就是兩個人了,我們倆作伴,就不孤單了?!?/br> 她高興中又帶著點期翼地說。 她知道他是隔壁王府的小王爺,但她并沒有感覺到他們之間有什么不同。 都是無聊到需要坐在這里望天的閑人,不是嗎? 她也不記得他是怎么答應的她了。 總之后來他們就真的常常在一起呆著,說話,做功課,或者各說各話。 可是隨著時間逐漸增長,她開始也有了別的小伙伴。 她漸漸嫌棄起他的無趣。 “你怎么連踢毽子都不會呀,邢小薇約了我去踢毽子,那我不能帶你了哦!” “看賬看賬,成天就只知道看賬,看得連一張臉都像成了賬本兒了!瞧瞧人家戚子煜,成天笑呵呵,看著就高興!” “成天管這管那,你可真煩,我哥都沒這么管過我!” ……她心里實在是苦悶,蘇家除去有哥哥在的地方,沒有一處可以使她安然放松。 她雖然把他當好朋友,但是并不喜歡他那樣的性格。 跟他在一起,她實在也放不開來。 她心里蘊藏著一股勁,一股總在尋找著機會就要噴薄而出的氣勁! 她堅信自己絕不會一輩子被蘇家掌控在手心里,哪怕窮其一生,她也要揚眉吐氣地過自己的人生! ……那些年里,哪怕她是不經意的,也沒少往他心里捅刀子吧? 站在靈堂外的她那會兒如是想。 但他從來也沒有惱過她什么。 他像是有脾氣,因為輕易看不到她笑。 可又像是沒脾氣,因為從來沒有見過他在她面前有什么太大的情緒起伏。 每個人都說他們青梅竹馬小兒女情,可在遇到蕭珩之后,她每每帶著隱約的小興奮跟他提及他,他都從頭至尾也沒有過絲毫想勸止她的意思。 從六歲到十六歲,他們做了整整十年的朋友。 隨著年歲增長,閱歷增加,她開始明白這份友情于她的珍貴。 也開始遺憾,年少時那些本不該存在于他們之間——不,是之于他的言語打擊。 所以,當日在公事房里他厲聲數落她的時候,她想的是自己的年少無知,倒并未曾覺得受傷,更不是生氣。 人嘛,高興一日,不高興也一日,那里有那么多氣生? 她笑著,將水壺拋了給他,懶洋洋起了身。 完了她又湊了過來,胳膊順勢搭在他橫搭在樹上的那條長臂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