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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章 杏花天2 王紹玉行上街市,握著父親交與的信。直到現在,還有些愣頭愣腦的。 分明是秦棣與他說了七娘的消息,他打算去找陳釀問個明白。 怎的又成了送信人? 父親與陳釀應沒甚交情??!況且當年陳釀帶走七娘,態度傲慢,甚是無禮,母親不喜的。 他蹙眉望著手中的信,一時不解,只得揣入懷中。 街市上依舊喧鬧。 早市買菜的大嬸正要回去,午間賣布的少女又撐起了攤兒。人群來來往往,招呼應和,似乎已忘了此前韓家軍征戰又召回之事。 于百姓而言,仗沒打到家門口,便是無關緊要的。日子總還是要過。 行過一家黃酒鋪子,紹玉頓住腳步,轉身行進去。 白日的酒鋪子人不多,零星幾個熟客。掌柜的上前寒暄一陣,而伙計們多是坐在一處聊閑話。 “王小郎君!”掌柜熱情的聲音,熱情的姿態,直叫人有些消受不起。 “今日吃個什么酒?”掌柜道,“可真是好酒量??!” 王紹玉算是???,出手又大方,自然要更熱情些。 紹玉不自在地笑笑。 此處酒雖好,唯有一處,便是這掌柜太煩人。 “打紹興酒吧?!苯B玉道。 打酒收錢的速度倒是很快,紹玉拎著酒壇,又走上街市。 身后傳來掌柜的送客聲: “王小郎君,常來??!” 紹玉笑了笑。若非心頭不痛快,誰愿成為酒鋪子的??湍?? 不過,近來常吃酒,也見得些酒的好處。吃點酒,話就更亦說開了。 若非前日與秦棣吃接風酒,還不知他對他家meimei存了那樣的心思!雖說秦榛并非秦家血親,可這樣的事,到底有些荒唐。 情之一字,果然是無甚道理可講的。 至參軍府時,陳釀倒也不驚訝,只在蓮塘旁的三角亭上見了紹玉。 他不驚訝,紹玉卻有些驚訝。 陳釀方道: “早知你要來的。我還想著,你沉了好幾日的氣,比我預計的要遲?!?/br> 紹玉方笑了笑: “陳二哥,既知我來,自然也應知我所為何來?!?/br> 陳釀點頭: “不急,我慢慢同你講?!?/br> “吃杯酒吧?!苯B玉拍了拍酒壇子。 陳釀頷首: “好?!?/br> ……………………………………………… 天色向晚,明月朦朧,早掛在天上。 不覺間,二人已喝到這個時辰。 都說酒逢知己千杯少,可這二人也不算知己。不過各自懷著各自的心事,卻吃了同一局酒。 適才,陳釀已將七娘之事同他講了個明白。 紹玉猛吃了幾壺,已然爛醉如泥。他時而大哭,時而大笑,時而又囫圇些聽不大清的胡話。 陳釀搖頭笑笑。記得上一回見紹玉喝成這樣,還是那年汴京的上元節。 七娘因著燈謎之事傷心,與紹玉來了個不醉不歸。最后還是陳釀尋著,背了七娘回府。 陳釀抬手推了推他: “王小郎君?王三郎?” 紹玉嗯了聲,抬起一雙迷蒙的眼,又沖他打了個嗝。 一鼻子酒氣! 陳釀蹙了蹙眉。這孩子,吃個酒這般不克制! “醒醒?!标愥勁呐乃哪?,“夜深了?!?/br> 紹玉似聽非聽地點點頭,或者說,更像搖頭晃腦。 他忽傻笑一下: “陳二哥,七娘還活著!嘿嘿,七娘還活著!” 是啊,還活著。 原本,還能一起歸來的。 陳釀嘆了口氣,心下猛泛起酸。 忽一陣風過,他打了個機靈。而王紹玉只覺腦門一涼,一把抓上陳釀的手臂,緊抱不放。 “七娘,還沒喝完呢!走什么???”紹玉道。 口齒不清,卻足以聽得明白。 “噓!”紹玉又將食指放在嘴邊,“小點聲!當心被謝伯伯和你二哥知曉!你表姐又該笑話你了?!?/br> 陳釀轉頭看向他,有些哭笑不得。 那些故人們,都不在了。能做的,也許唯有醉酒。 一時間,陳釀眼眶中一陣濕潤,視線也變得模糊。 他抬手招了兩個侍兒: “你們理間屋子出來,扶王小郎君歇下吧。再去尚書府說一聲?!?/br> 侍兒應聲去了。 王紹玉被架下三角亭,愈行愈遠,不時還聞著他高喊“不醉不歸”。 陳釀低頭一笑。真是少年心性??! 他又自斟了一盞,有一口沒一口地獨酌。 記得初見七娘時,她便是在吃酒。面頰微紅,如三月桃花。 一盞一盞下肚,陳釀只覺神思有些不受控,眼前漸漸模糊。 隱約間,只見得七娘捻著一枚玉盞兒,嫣粉的小口噙著杯沿。她身影虛晃,含笑看著陳釀,念了半闕。 “桃夭桃笑,如醉分明窈窕,盡承歡。佳釀湮紅玉,香腮暈粉團……釀哥哥,你替蓼蓼補半闕可好?” 她噙著一抹笑,迷醉又動人。 “好?!彼秀敝袘?,“不知年歲去,空做酒中仙。夢醒荒涼處,咽辛酸?!?/br> “好是好,就是太過凄苦,蓼蓼不喜歡。釀哥哥如今,過的是這般日子么?” 陳釀握著酒盞,睫毛上已是一團霧氣。 他有些哽咽: “大抵,你在身側,便不是這般?!?/br> “好??!”七娘的聲音天真又空靈,“蓼蓼不走。釀哥哥吃一盞酒,我便留一刻??刹辉S停哦?!?/br> 說罷,那虛晃的影狡黠一笑。 “好?!标愥労?,“無妨?!?/br> 一盞、兩盞、三盞……孜孜不倦,盞盞不絕。 月色發白,光影清冷,灑在三角亭的飛檐,似這亭子生出白發。 ……………………………………………… 咚! 哐! 噹! 紹玉一個翻身,行云流水地撞上床沿,滾下床鋪。 他揉著屁股,掙扎著睜眼。驀地愣住。 “這是何處?”他摸了摸頭,不自主地打了個嗝。 咦! 他嫌棄地向后縮了縮,一面揮著手扇。 “王小郎君醒了!” 有侍女正端了銅盆、毛巾、熱水來。見紹玉跌坐床底,直愣了愣。 她緩了緩,又朝外喚: “快!坐著的醒酒湯取來吧!” 醒酒湯? 紹玉蹙眉。莫不是自己宿醉于此? 還不及反應,侍女已含笑行來: “小人伺候小郎君起身梳洗?” “不必不必!” 紹玉驚恐地向后挪了兩下,裹緊中衣便背身而坐。默了半晌,總算想起前夜發生的事。 “此處是陳參軍府?”紹玉問道。 侍女掩面笑了笑: “自然是了。小郎君昨日爛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