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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方道: “既不敢,便去用飯。便是再累,總不能餓著肚子??!” 七娘自知推脫不得,只得應下。 滿桌菜肴很是豐盛,多是七娘愛吃的口味。魚蝦、青筍,一一俱全。 但她卻不敢動筷子。 “王爺,”七娘試探著問,“怎么盡是漢人菜色?” “不喜歡么?”完顏宗廷夾了一塊魚,“嘗著不錯??!” 七娘心下驀地一沉。 莫非,他已敲出端倪? 七娘裝模做樣地也嘗了一塊魚,細細品過,只道: “確是不錯。不過,終究不是家鄉菜?!?/br> 她朝完顏宗廷笑了笑,兀自飲食。 他道: “你忘了,從前咱們都是養在宋地的。這幾個菜,我記得你愛吃?!?/br> 七娘搖搖頭: “可惜我忘了?!?/br> 她垂下頭,神情染著失落,一時沒了胃口。 “何必去想呢?咱們還有眼下與日后?!彼?,“便是不記得,也無妨的?!?/br> 無妨! 他怎配說這二字? 七娘將筷子緊緊握住,不停地吃。似乎唯有如此,才能壓制著憤怒與委屈。 “你慢些,”完顏宗廷笑起來,“也沒人同你搶?!?/br> 他望著她,思緒飄得很遠。當年汴京城中,她亦是這般可愛又特別。 當年他要不起。 如今,是不能放手了! 他泛起一個溫暖的笑,替她舀了碗湯羹。 “當心噎著!”他打趣道。 七娘動筷的手頓了頓。 他看上去真像個好人!若自己仍是一無所知之狀,只怕早已被騙得團團轉。 湯足飯飽,完顏宗廷又遞上擦嘴的手絹。 他笑道: “怎么,午間朱妃沒給你用飯?吃這樣多!” 七娘低頭笑了笑: “朱妃畢竟是外人,還隔著層禮數呢!況且她不喜歡我,我也不大敢多吃。適才動筷,還真有些餓?!?/br> 聽此番話,完顏宗廷算是自己人了? 他心跳得有些快,面上露了些激動之色。 “對了,”他又問,“朱妃可有與你為難?與你說些什么?” 七娘搖搖頭: “不過抱怨幾句,不打緊的?!?/br> 旋即,她又崛起唇: “只是,她總提她的表妹。還說我比不上她表妹,學她表妹也學不像!可王爺,咱們應是不認得她表妹吧?也不知發什么瘋!” “知她是發瘋,便莫要理會?!彼?,“倒是委屈你了,日后她再鬧,我替你推掉就是?!?/br> 七娘一驚,心一瞬提到嗓子眼。 她直直搖頭: “不必的,王爺!她不過說幾句瘋話,我忍得的。你切莫為了此事,見罪于皇上??!” 完顏宗廷心下一動。 謝菱若說這話,不過是為了彼此的權勢地位。 但他的側妃不是。 他相信,也愿意相信。 思及此處,完顏宗廷忽而一笑。 相信? 這個詞,是太久沒用在他身上了。他都快忘了要如何去相信。 還好有她。 在他將要變得人不人鬼不鬼時,四兩撥千斤地拉一把。 ……………………………………………… 小院的夜,靜得可怕。 明月清冷,也沒有風。聞不見枝葉簌簌之聲,亦不聞夏夜該有的蟬鳴。 玉戈已在外物熟睡,七娘就著幽微燈火,擁著書卷,小窗上正映出個朦朦朧朧的影。 她憑著記憶,將從前所作的注,一一復寫下來。又依著完顏宗廷的藏書,開始作新的品評文章。 七娘也不知,自己為何越發熱衷于此事。 這些學問,皆是陳釀教授。似乎每寫一個字,七娘都感覺陳釀還在身側,還能時時提點。 有時她故意出錯,但卻再也聞不見他“孺子不可教”的嘆息聲了。 七娘嘆了口氣,振了振精神,又繼續作注。 燈火晃了晃,窗上的身影頗是清瘦,像一竿竹。 七娘忽憶起那夜,她在他書房徹夜作文,正是那篇論鰥寡孤獨的文章。 那時,夜色深沉,月色氤氳。他于庭院事茶,窗前是幾竿修竹。 她總愛拔他的竹葉,時常被他抓個正著。丫頭們還總愛以此事打趣。 但那一刻,他與竹葉一處之時,七娘忽明白了,什么是君子貴竹。 從此,她也不拔他的竹葉,只愛從背后,托著腮看他??匆晃恢t謙君子,看一位心上之人。 又一聲嘆息。 一切,都好遠啊…… 七娘望向窗外??帐幨幍耐ピ?,一切盡是陌生,盡是屈辱。 一時間,又想起人煙無存的謝府,想起熊熊火光的汴京…… 不覺,卻是在紙上成了一闋: 王謝名姝,吳門才子,俱當春土秋墳。 幾多樓宇,不復舊王孫。 料是叢生野草,也還得,如故新春。 卻當少,艷妝婢子,搖倒落花痕。 。 當年殘夢里,梅生檻外,杏倚朱門。 竹風下,有人把酒盈樽。 往事不堪回首,零落盡,蕭瑟黃昏。 傷心事,從今莫寄,燈下斷腸人。 。 書罷擱筆,恍然間,七娘已盈了滿眼的淚。 她這個燈下斷腸人,一片相思,又何處堪寄呢! 釀哥哥,你能聽見蓼蓼在喚你么? ……………………………………………… “蓼蓼!” 陳釀猛地驚醒,背脊一身冷汗。 他閉上眼,將頭埋進手掌。又是這樣的夢!七娘一點一點消失在他眼前,似幻似煙,越是用力,越是抓不住。 驚惶、焦慮、不安,深深將陳釀圍困,教他自拔不能。 床頭放著攤開的藕粉桂花糕。 陳釀忙捻了一塊含在嘴里,方才稍稍安心。 **********分割線********** 這首是我寫得還比較滿意的一首長調~~乃們覺得呢~~~反正我是詞比詩渣,詞里又是長調最渣~哈哈哈~~~ ☆、第一百七十一章 內家嬌1 眼看天已入秋,臨安城中芙蓉盡開。粉白交映,嬌嬌恰恰,自有一番動人姿態。 前夜才下過雨,窗前的芙蓉還掛著露珠。 秦榛托腮坐在窗前,一面閱文,一面吃著店家送來的藕粉桂花糕。 秦棣自門外經過,看了兩眼,漸漸頓住腳步。 只見她微微低頭,眉眼帶著層淺淺的笑,那是屬于女子的溫柔與恬靜。 他不忍擾她,竟在窗外呆立許久。 時有風過,秦棣只覺額間冰涼涼的。抬手一拂,原是風吹下芙蓉花上的露珠。 他低頭笑了笑,向窗內打趣道: “阿榛,且用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