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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療傷。 王紹言憋著一腔酸楚,手腕一抬,將紙錢盡丟入銅盆。 煙火熊熊燃燒,時而爆一下火星子,自是一寸傷心一寸灰。 七娘行出王氏家祠,沒走幾步,天空又開始飄雪。 小丫頭追在七娘身后,舉起斗篷,急道: “出來得匆忙,竟忘了帶傘。小娘子,咱們快些回去吧!” 七娘望著飛雪,輕嘆了一聲。 還有個人,她亦該好好去告別! 正發愣間,忽覺雪停了。 七娘抬眼,不知何時,頭頂多了一把桐油傘。 “三郎?!彼p喚。 “聽說,你要走了?!苯B玉一手撐傘,一手負在身后。 七娘望著他,終是點了一下頭。 “也好?!彼吐暤?,“是非之地,還是不要留了?!?/br> 七娘緩緩呼吸,默然不語。 “七娘,”紹玉忽近前一步,“當年近水樓臺,我若先得了月,今日,你是不是就不走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惜奴嬌5 七娘聞聲一怔: “三郎說什么?” 紹玉默了半晌,又笑道: “沒什么,我胡言的?!?/br> 七娘抬眼凝視著他,眉心微蹙。 她忽而覺得,這么些年,自己或許并不了解三郎。 七娘微微張口,一時又不知要說些什么。 雪又下了一陣,她方道: “近水樓臺,這話說得真好??扇伞?/br> 她頓了頓: “我不是你的月?!?/br> 紹玉聞聲,垂眸一笑。 各人有各人的月,她尋到了自己的月。 而于他,七娘不過是鏡花水月。 比眼前的雪,還虛幻幾分。 “我明白?!苯B玉輕聲道。 他自始至終都明白,只是放不下罷了。 總有些事,你知道,卻做不到。 他與七娘俱是如此。故而,性情相投,才見得比旁人更親近吧。 七娘向前行了幾步,忽伸出手。 雪花落在她的掌心,涼絲絲的,霎時又化了。 她道: “當年汴京渡口,我送三郎而去,亦是這般大雪紛飛;如今揚州城中,風雪依舊,卻是三郎送我?!?/br> “又送王孫去,萋萋滿別情?!苯B玉輕嘆。 “七娘,”他又道,“那是軍營,是戰場。你,要兀自保重??!” 七娘點點頭。 她頭一點,紹玉心下便跟著一顫。 每點一下頭,都是更堅定的離去之心。 他知道,她是非走不可了。 但他做不了她的主。 紹玉忽哈哈大笑起來,擺手道: “你看我,也不是沒分開過,怎么這般傷感起來!” 只因這回,與從前不同。 七娘含笑望著他: “三郎還是三郎,我還是我,這些,是不會變的?!?/br> 紹玉一怔,轉頭看向她。 是! 不論情隨境遷,如何輾轉,有些東西,是一生也不會變的。 ………………………………………… 分別之際,紹玉并未送七娘至城門口。 她已有她的釀哥哥了。 陳釀一手牽著馬,一手牽著七娘,忽在城門邊的茶肆停下。 靠近城門的茶肆,四周偽裝的街道,抓捕金人細作的計劃…… 一切都似曾相識。 像極了洛陽的一幕。 陳釀帶七娘上了茶肆二樓,尋了個臨窗的位置。 “釀哥哥,”七娘喚道,“不是急著回營么?你渴了?” 陳釀替她斟茶,又含笑道: “咱們等等史大哥,過會子再出城?!?/br> 七娘狐疑地看他幾眼,又望向樓下的街道。 她心下了然,定是又什么計劃。 七娘遂不再問,只兀自吃茶。 不多時,只聞得樓下喧鬧一片,兵戈碰撞之聲不絕。 七娘身子一僵,驀地抓緊了茶盞。 陳釀見著,只將手掌覆上來,溫熱而有力。 七娘抬眼望向他,忽而安心。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只見史雄行進來。 他抱拳道: “陳先生,妥了?!?/br> 陳釀點一下頭。 史雄又咧嘴一笑,向七娘道: “謝七娘子,別來無恙??!” 七娘起身行一萬福: “史大哥如今好神氣,聽聞已是副將了!” 史雄笑著擺手: “見笑,見笑。夷春天天念叨著你呢!” 思及李夷春,七娘掩面一笑。那也是個頂有趣的人。 正說笑間,陳釀猛地抬起頭。 他將茶盞重重一放: “不對!” 七娘與史雄皆是一驚,直直望向陳釀。 這次抓捕,似乎太容易了些! 倒像是……故意送上門,要…… 聲東擊西! 陳釀驀地站起身,朝窗下望去。 只見一華服男子正打馬出城。 適時,眾人注意力皆在抓獲的金人身上,哪顧得上他? “攔住他!”陳釀大喝一聲。 史雄一個激靈,已撒腿而去。 樓下的人聞聲,亦立即追去。 可一晃眼,那華服男子便不見了蹤影。 陳釀緊握杯盞,眉心微蹙。 那個背影,似乎很熟悉,一時卻又想不起。 “陳先生,”史雄已回來,“跑了!” 陳釀深吸一口氣: “咱們抓的殺手,很是厲害,能舍棄這樣的人,保的必定是金國要員。不定,還是皇親國戚,此番讓他逃脫,下一回再抓,便是難上加難?!?/br> 史雄驟然一驚,堆了滿臉憂色: “竟是金蠻子的要人?” 陳釀嘆一口氣: “是我疏忽了?!?/br> 七娘在一旁聽了一陣,遂也明白過來。 她方道: “釀哥哥此次回揚州,是為糧草之事。想來,那位要人只當釀哥哥是抓他的,故而忙趕著溜之大吉?!?/br> 七娘頓了頓,接著道: “如此說來,糧草一事并未泄露,也算好事。至于那位要人,此番猝不及防,也難怪失手?!?/br> 陳釀方點點頭: “也是。先送糧草回營是正經?!?/br> ………………………………………… 雪地之中,華服男子策馬疾行,朝著北地的方向。 他狠狠揚鞭,卷起雪塵,人顯得更加模糊。 “王爺!”身后侍從趨馬緊隨,“想來已安全了?!?/br> “再行遠些?!比A服男子馬不停蹄。 復行過幾十里地,他們方才漸漸放慢腳步。 華服男子依舊緊握著馬韁,徐徐吐出一口氣。 好險。 若非自己時刻警醒,如今怕已落入宋人之手吧! “王爺,”侍從行禮道,“那個叫陳釀的,萬萬留不得!太狡猾了!” 華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