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45
了然。 金蠻子本就指著此事羞辱大宋,對于戰俘的消息,應是源源不斷才對,又哪會絲毫不聞呢? 想來,謝府眾人必是慘狀非常,他才不忍在七娘跟前言說,只好言敷衍了過去。 見七娘一臉失望神色,趙明誠又嘆一口氣,遂將那幅遞于七娘跟前。 只聽他道: “這幅卷軸,既是你與令尊所成,趙伯伯便物歸原主了。雖天涯人遠,見著畫,聊寄孝心也就是了?!?/br> 七娘聞聲,猛地抬頭。她心頭忽來一陣酸楚,只伸出手,顫顫巍巍地接過。 似乎,日后再未有一幅畫,如今日這般謹慎相待。 兩盞茶的功夫過去,三人又過一回話,見著天色不早,七娘與陳釀遂要起身告辭。 還不待他們說話,趙明誠卻是急了: “既至江寧,為何還去外邊???趙伯伯府上閑屋有余,豈差你二人的?” “你們住狀元樓是吧?”二人不及推辭,便聽趙明誠向門外吩咐,“你們幾個,去狀元樓將陳先生與謝七娘子的東西搬來。再回辟出兩個獨院,清掃一番,一應丫頭小子,也只挑伶俐的就是!” 下人們自是聽吩咐辦事,老爺親自發話,他們不敢耽擱,麻麻利利地便去了。 既已相認,留他們落腳也是情理中的事。 陳釀遂不再假意推辭。到底,有長輩照拂著,丫頭伺候著,七娘從前過慣了這樣的日子,總會舒坦些。 可七娘自有心事,只謹慎地看向陳釀。 她心下有些慌亂,也顧不得許多,端端地便朝趙明誠行了一禮。 只聽七娘道: “趙伯伯,如此叨擾,七娘心中已是過意不去。不過,卻還有個不情之請?!?/br> 趙明誠一副慈父心腸,忙道: “這孩子!要甚么吃的玩的,只同趙伯伯將就是,哪里學來吞吞吐吐的習氣?” 七娘又看陳釀一眼,咽了咽喉頭,方正色道: “趙伯伯,不必兩座庭院,一座便夠。南渡以來,我與釀哥哥同吃同睡,驟然分開,七娘有些怕?!?/br> 陳釀自知她心中的小算盤。不過是想時時見著陳釀,未免他獨自走了! 趙明誠聞言,卻是大驚失色!從前,謝詵書信之中,只說這孩子任性驕矜,很是不受管束。不承想,竟連禮法之事也毫不顧忌! 他神色有些為難,只好言勸道: “七侄女??!陳小郎君雖是你先生,可如今你已及笄,到底存著分男女大妨。你要想見他,兩院相鄰,說見也就見了,也不麻煩?!?/br> 七娘微鼓著腮幫,眼波流轉。 旁人不懂,陳釀卻知,她作出這幅神情,是要盤算著編胡話了! ☆、第六十三章 尋梅6 陳釀只蹙了蹙眉。 趙明誠左右是當世名儒,對七娘的秉性也知之甚少,豈容得她似從前一般胡鬧? 陳釀拽了拽七娘,她肩頭一扭,固執地別過身。他遂故作生氣地哼了一聲,活脫脫端起了先生架子。 七娘這時才有些慌了。 趙明誠哪知七娘奇巧?他只當陳釀拿先生架子壓七娘,心中有些不悅。說到底,趙明誠這個長輩還在呢,哪里有他端架子的份? “陳先生,”他負手道,“她不過是小孩子鬧脾氣,你作甚么認真來?” 此話既出,陳釀心下已扶額千百遍,這個“趙伯伯”此時添哪門子的亂?想來,七娘一向得長輩憐惜,遇著的長輩無不將她捧在手心,說不得念不得的! 七娘見有人撐腰,才提起的心,又放回了肚子里。 她方道: “趙伯伯,你是疼七娘的。南下之苦,如今不提也罷!只是,一路之上,七娘時常噩夢連連。若非釀哥哥一向守著,只怕早被惡鬼勾了魂去!” 趙明誠聽她提及南下之事,驀地便心軟了。不想她對這位先生,卻是這等依賴。 可他們這般的氏族大家,于男女大妨之上,豈能如此輕率? 趙明誠方狠下心,只道: “有丫頭們伺候著,漸漸也就慣了,好不好?” 七娘默著不語,看樣子,是打算死纏爛打了! 陳釀搖搖頭,方傾身在她耳邊低語: “我知你擔心什么。你放心,釀哥哥說過,不論何時,皆不會丟下你一人的!” 七娘見他靠近,怔得一動也不敢動?;腥婚g,只覺著耳邊有微風,癢癢的,帶著青草的香氣。 其實,陳釀離她并不近,七娘卻漲紅了整個耳根子。不知是否她心中妖孽作祟,才引得自己這般飄飄欲仙,手足無措! 七娘深吸幾口氣,方才壓下心神。 她舉目看向陳釀,眼神緊抓著他不放,只悄聲道: “真的?” 這孩子,還是心眼太實了!他遂向她點了點頭,到底拿她沒法子! 趙明誠見二人窸窸窣窣說著悄悄話,也不知講些什么。他只清咳了一聲,負手望著二人。 七娘與陳釀,一來二去的,這才感到趙明誠的目光,方有些尷尬地閉了嘴。 七娘挑起眼皮看了看趙明誠,又不自主地吐了吐舌頭。 到底她出身世家,聽得陳釀保證,遂也不再嚷著要住一間院子。 趙明誠只當她從前嬌縱,心底憐惜,倒未曾有什么訓斥。 時至夜里,月色頗是清潤。這江南的月,橫看豎看都覺著溫柔。 二人的院子皆不大,卻精巧得很。 陳釀窗前植著幾竿翠竹,疏影橫斜,倒像極了謝府。也不知此時的七娘,是否亦有同感。 他一時思憶起適才,晚飯剛用畢,丫頭們便擁著七娘回房,唯留下陳釀。 顯然,趙明誠有話要說。 陳釀見七娘行遠,遂作揖道: “大人支走小娘子,想來,是有話要對學生講?!?/br> 趙明誠負手踱步,一時沉吟。 他默了半晌,方嘆道: “謝府的境況,雖瞞著她,卻是當說與你知的。到底,謝兄此前對你頗是看重,也時常與我信中提及?!?/br> 陳釀早猜著他要說這個。適才哄七娘時,與他四目相對,已覺出蹊蹺。 陳釀方道: “大人自當說與我知。小娘子天真,心性弱,難免受不得。我既為她先生,自然該與她扛起?!?/br> 趙明誠又嘆一聲,正欲說來,卻不知從何說起。 靖康之恥,慘狀連連。光是文書相傳已教人不忍直視,何況忽與人言語呢? 見趙明誠語塞,其間傷心,陳釀也解得幾分。只怕真實的狀況,凄慘奇絕,斷非他可想象的。 陳釀遂道: “大人,不如學生自己看吧!” “也好?!壁w明誠長嘆一聲,拂手喚了邊地的文書來。 陳釀雙手接過文書折子,似覺有千斤重量。謝府眾人的命運,盡承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