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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伙計正要往小幾上放,掌柜忙阻止道: “沒規矩的東西!放那邊!” 掌柜指著臨近的小幾。 七娘見他這般緊張神色,只笑了笑,道: “掌柜,這東西不怕水的,你不必如此?!?/br> 掌柜的聞言,這才驚覺自己有些緊張過頭了。 他方道: “鄙人姓郝,還不知小郎君如何稱呼?” 七娘遂應到: “祁莨?!?/br> 郝掌柜點點頭,又墊著絲帕將手爐舉起。他一時愛不釋手,足足把玩了半柱香的功夫。 七娘在旁邊等得有些犯困,只道: “郝掌柜,是好是壞,你倒是估個價??!” 郝掌柜也不言語,又把玩一回,方才放下。 只聽他道: “祁小郎君,恕我冒昧問一句,你可是自汴京而來?” 七娘一怔,愣愣地點了點頭。 “那就難怪了?!焙抡乒顸c頭道,又舉起手爐的底部與七娘看,“這是汴京謝氏之物。小郎君且看,此處還有他家府印。瞧這精致模樣,應是宮中的手藝?!?/br> 這還真是個識貨的!七娘只裝作不知,繼續聽他娓娓道來。 郝掌柜接著道: “不瞞小郎君,我亦是自汴京來的。他家之人盡數被俘北上,金人搶奪之后,便將謝府付之一炬。這些東西多不存于世,實在是太難得了。也不知,祁小郎君是從何得來?” 七娘聽他提起汴京之事,只深蹙著眉頭。她雙手將椅角緊緊握住,強壓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七娘深吸一口氣,只道: “是逃難路上收的,見器型別致,遂留著把玩。只是如今落魄了,不得以而典當。我聽聞,他家有位小娘子僥幸逃脫,想是自她而來?” “小郎君說的,可是他家入過太學的七娘子?”郝掌柜一時感嘆,又搖了搖頭,“哪里能逃脫了?我聽開封府叛逃的皂隸說,當時一位大人帶著他們去抄謝府。清點人數之時,那位謝七娘子挺身而出,當場氣絕而亡??芍^節烈女子??!” 七娘聞言,驀地愣住了。 城破之時,她根本不在家中,又何來挺身而出,氣絕身亡一說? ☆、第四十九章 孤館深沉8 七娘一時有些想不明白?;蛟S,是皂隸誤傳?更或許,是這掌柜以此為憑,要質疑手爐的真假,好借此壓價! 她只當自己看穿了掌柜,遂沒好氣地問道: “想來,當時的場面定然混亂至極,哪里能管得一個小娘子的死活?聽聞他家小娘子極多,若說誤傳,也未可知!” 掌柜正欲解釋一番,七娘怕他憂心耍詐,又忙直言道: “我既拿來典當,這東西必然是真的。你若不信,我只尋別家便是。何至于這般問東問西,啰啰嗦嗦的!” 原是七娘不知當鋪的規矩。 當鋪做的,雖是正經生意,卻難免被銷贓的小賊盯上,尤其是盜墓賊! 故而,有經驗的掌柜,在收物件時,必定問清來歷,省得日后惹上麻煩。 況且,七娘典當之物,雖不算極貴重,卻頗有來歷。掌柜倒不得不事無巨細,皆相問一番了。 掌柜見她頭一回典當,遂也不與計較,只好言相勸: “小郎君莫急,這東西我是要的。只是為著穩妥,多問一問,你別急!” 七娘又怎能不急呢? 陳釀不讓她出門的,若他回狀元樓見不著人,豈不該著急了?到那時,免不得又是一番訓斥教導! 七娘遂道: “你也看了許多時候了,可看清了?” 掌柜抬眼看了看七娘,賠笑道: “看清了,看清了!不過,于此來歷,還望小郎君實言相告?!?/br> 七娘聞著這話,一時慌了神。 只見她神情閃爍,敷衍道: “便是路上收的,又有甚好問?至于賣此物之人,只說是自他家小娘子手里收的!我也不曾細問?!?/br> 掌柜點了點頭,嘆道: “看來,確是無從考證了。不過小郎君,只怕那人也未與你講實話來。許是下人偷了主家之物,誆騙于你?!?/br> 七娘愣了愣,這位郝掌柜只猜是下人偷的,卻不信七娘尚在人世。 他怎的那般肯定,七娘是死了呢? 她心下奇怪,只問道: “郝掌柜,你又憑何說,那位謝七娘子已不在人世?” 郝掌柜遂道: “小郎君有所不知,我雖是一介商賈,卻也是愛附庸風雅的。謝大人謝詵的字,我尤其喜歡,藏了不少。自然,對他家之事也頗是在意?!?/br> 他吃了一口茶,又道: “算來,他家未出閣的小娘子,唯謝七娘一人。別人不敢說,她因是如果太學的大才女,是金人點名要的。況且,金人擄走宗室、世家之人時,皆登記造冊,宋金各存一份。據記載,她確是節烈而亡,又哪里能出錯呢?” 七娘聽罷,扶著茶盞的手忽猛地一顫。茶盞霎時打翻,直燙得七娘驚站而起! 她一時血脈直沖頭頂,粗喘著氣,時快時慢,慌亂無章。 宋金各執一份的記載,是要載入史冊的,定然慎之又慎,不會出錯。 七娘既不在,那節烈而亡之人,又是誰呢? 掌柜的見她神態異常,站將不穩,忙伸手去扶,只試探道: “小郎君,你怎的了?可是我說錯話?” 七娘腦中只覺轟然一片,攪作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她雙手緊緊拽著衣袖,掌心早掐出深深淺淺的指甲印,卻依舊無法平息心緒。 掌柜又喚了聲: “小郎君,你不會要反悔吧?這手爐……你等等,我這就讓人拿交子去!” 七娘聞著“手爐”二字,忽驚得回神。她看看手爐,又看看掌柜,才想起自己今日所為何來! 七娘深吸一口氣,腦中還存留著最后一絲理智。 她添了一分防備神色,質問道: “掌柜所言之事,本是官家秘聞。你一介商賈,又如何知曉?” 掌柜下意識地朝簾幕后看了看。那人依舊研究著字畫,似乎簾外之事皆不與他相干。 掌柜方道: “我本是做當鋪生意的,還能在官府沒點路子?那些官老爺收字收畫的,可不還需我張羅么!” 這般解釋,確也說得過去。 況且,郝掌柜早已言及,他極愛父親的字畫。他對謝府之事多有打聽,也在情理之中。 正此時,店小二已麻利地送來了一張交子。 掌柜接過,只賠笑者遞到七娘眼前,道: “小郎君,你看看,這個價如何?” 七娘垂眼看去,其上之數為一百貫。 郝掌柜又拿出十貫零錢與七娘,道: “知道小郎君是無奈之下才來典當。交子你且收好,這十貫錢,還夠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