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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非謝府家生丫頭,每月總要回去一趟的。一來二去,倒也方便。 聽聞黃州有信來,七娘很是開心。 自與紹玉渡口一別,這些時日,也全憑著一紙書信,聊慰離愁。 “環月幾時回來?”七娘拉著阿珠便問。 “快了快了!”阿珠笑道,“知小娘子心急,說用過午飯便回?!?/br> 七娘點點頭,摩拳擦掌的,已然有些坐不住。 上回紹玉來信,只說黃州下了雨。濕氣上來,倒也是另一番體會。 那處雖不比汴京的繁華熱鬧,好在清凈安寧,得以度日。 紹玉似乎還學會了種花,上回的信中,便壓了幾朵他自己種的杜鵑。 至汴京時,顏色雖不比原本嬌艷,七娘依舊很是得趣。 她只將那些朵兒壓在自己尋??吹臅?,時時見著,倒像三郎還在。 七娘只向阿珠道: “且看三郎寫些什么!這一回,我是要在信中放幾粒蓮子的?!?/br> 阿珠一時好奇: “放蓮子作甚?” 七娘笑道: “你不知的。黃州偏僻,不宜養蓮。三郎素來愛蓮,寄幾粒蓮子去,便是寄了汴京的夏日?!?/br> 阿珠掩面笑起來: “這等奇巧心思,也只小娘子了?!?/br> 不一會子,琳瑯拿水晶盤乘了剝好的葡萄來。 一顆顆盈盈欲滴,七娘直咽口水。 主仆三人一處坐下吃了,說說笑笑,只覺時日如飛。 待用罷午飯,七娘亦不想著午睡。她置了方竹簟,坐在廊下,兀自托腮望著門邊。 阿珠只勸她: “小娘子進屋里等吧!這毒日頭底下,曬壞了可怎么好?” 七娘心中焦急,也不理她,一面不住地張望。 “怎還不見來?”七娘喃喃自語。 琳瑯好言道: “或許,是環月的母親思女心切,多留了些時候。小娘子別急?!?/br> 七娘蹙眉,越等越是心慌。眼看著已過未時,卻依舊不見環月身影。 琳瑯與阿珠也覺出些不對來。 按理說,便是尋常探親,環月此時也早該回了。 況且,今日七娘子還交代了事,等著她呢!她向來最知輕重,便是家人相留,也總不至這般。 琳瑯見七娘著急,忙安撫道: “小娘子別急,指不定早回來了。我去院外看一看,這丫頭,許是上哪處玩去了!” 說罷,琳瑯便趨步往院外去。 還未待她出得院門,便撞上了迎面而來的金玲。 金玲理了理衣裙,瞥她一眼,只訓斥道: “平日里見你穩重,這般風風火火,是往哪里去?” 琳瑯反應不及,一時語塞。 她頓了頓,轉而又賠笑道: “金玲jiejie怎的親自來了?敢是尋小娘子有事?” 金玲也不理她,徑直行了進去。 七娘見她,嚇得忙站起身來。 她一向不喜金玲。這個金玲,成日跟在母親身邊,兇巴巴的,總是狐假虎威。 只見金玲不茍言笑,向七娘行過萬福,方道: “小娘子,大夫人有請?!?/br> 七娘一愣,近來無甚要緊事,自己亦并未惹禍。這會子請她,所為何來? 她側頭看看阿珠,又看看琳瑯,只站著不走。 琳瑯方上前打圓場: “金玲jiejie,我們知了。不如jiejie先去回話,待小娘子更衣,便去與大夫人請安?!?/br> 才說罷,琳瑯只朝阿珠使了個眼色。 阿珠心下了然。待金玲一去,她便往老夫人那處報信。 有老夫人護著,便是天大的事,也不至罰得太過。 誰知,金玲只輕笑一聲,如何不知道她們的把戲? 她方道: “不必了,我便在廊下候著,過會子一處去也就是了?!?/br> 阿珠與琳瑯面面相覷,心道躲將不過,只伺候著七娘更衣。 敷衍一番,幾人便一同往朱夫人那處去。 七娘心下打鼓,適才一陣思索,她也隱隱猜著所為何事。她行路有些顫抖,只由阿珠與琳瑯雙雙扶著。 阿珠只低聲耳語: “小娘子別怕,過會子尋個由頭,我便請老夫人去?!?/br> 七娘愣愣地點點頭,雖知不大可能,卻也自欺欺人地作一番安慰。 方至朱夫人處,七娘霎時一驚。 只見環月跪在簾外,兀自垂淚。她低眉垂目,還從未見過這般可憐的模樣。兩個婆子立在她身后,滿臉的兇神惡煞。 七娘心下一沉,只朝后退了一步。 ☆、第二百六十七章 望江東2 環月聞聲,微抬起眸子。只見七娘裙擺顫動,三寸小足隱在裙下。 她匆忙看七娘一眼,心頭攪作一團,欲語不語。 金玲見了,霎時直瞪過來。環月驚地一怔,方才罷了。 七娘怯生生地看著金玲,縱使心中已罵了她千萬遍,到底不敢發作。 金玲沉了沉氣息,向七娘道: “七娘子快些行吧!大夫人可等了好些時候!” 七娘驀地一顫,額間霎時冒了幾滴冷汗。 又見丫頭打了簾子,只待她進去。 她深吸一口氣,緊握著阿珠與琳瑯的手,便由那二人扶著進去。 朱夫人端坐堂上,滿臉的不茍言笑。只見她發髻規整,簪釵端貴,似道觀中的神像,壓得人喘不過氣。 七娘心下生奇,分明三伏的天氣,怎的卻直叫人生寒! 她緊繃著臉,端端行過萬福,口中輕言細語地,道: “問母親安?!?/br> 朱夫人抬眼看了看七娘,自是沒什么好臉。 她道: “你成日地惹事,我哪里就安了?” 朱夫人聲音不大,卻十分嚴厲,頗有種不怒自威之態。 七娘向來有些怕母親。 父親雖也嚴厲,可總架不住七娘撒嬌,若非大事,多也由她去了。這才縱了七娘無法無天的性子。 朱夫人卻不同。 她母家朱氏,本為名儒世家。教養出的女兒,端端典范,自有一番閨儀。一流才學,一流品貌,總是旁人不及。 七娘怯怯低下頭去,不敢言語。 她從前的神氣,早去了八九分,唯留得一分娘子驕矜,可憐兮兮的。 朱夫人見她這等模樣,只搖搖頭: “是你自己說,還是我說?” 七娘心下一顫,輕咬著唇,倒不敢直言相告了。 從前犯了錯,母親原也不大清楚的,卻總拿這一招來套她的話。 每每七娘忍不住,一吐為快,才知著了道。 她偷偷瞧著母親,又回頭看了一眼環月,復行禮道: “女兒惶恐,不知母親所言何事?” 霎時屋中一片寂靜。 朱夫人只望著七娘,心頭壓了一團火,卻不得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