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50
。 她一把推開五郎,又至李嬤嬤身旁。 茉兒指著李嬤嬤,只向五郎道: “是她!” 眾人一瞬皆看向李嬤嬤。 李嬤嬤不明所以,直直擺手。 “是她!”茉兒又隨手指了個丫頭,轉而又指向自己,“是我!” 她忽大笑起來,只在靈堂之中來回游走。 這般語無倫次,果是個瘋子??! 謝菱長長舒出一口氣,朝李嬤嬤使了個眼色,茉兒遂被帶了下去。 五郎才緊繃的神情,霎時化作滿面的頹然。 瘋子的話,他竟也信了! 這便是關心則亂么? 謝菱四下看了看,被茉兒一鬧,靈堂已然混亂一片。 她遂打發了丫頭們收拾,又行至五郎身旁,只道: “五哥,抱歉。你好心來祭拜,卻讓你見著這個?!?/br> 五郎搖頭,又道: “你怎的放任瘋子靈前胡鬧?” 這便是質問語氣了。從前,五郎慣這般待謝菱的。 謝菱心中嗤笑,面上卻很是無奈: “那瘋丫頭,本是伺候卞娘子的?!?/br> 五郎一驚,轉過頭看著謝菱。 果是有些淵源! 謝菱看五郎一眼,又道: “原本,卞娘子的病,也不至要命。只是這些黑心的丫頭,暗中克扣,并不曾上心照料?!?/br> 五郎正待斥責,謝菱卻接著道: “也怪我!近來事忙,一時不查,才縱得她們無法無天?!?/br> 正說著,她已然啜泣起來。 謝菱望著滿地喪幡紙錢,一片狼藉,哭得更是厲害,絲帕已濕了半張。 這等境況,五郎哪里還好說句重話? 她緩了緩氣息,又道: “卞娘子去時,是站著去的。這丫頭心中有愧,生了暗鬼,這才將自己嚇瘋了去?!?/br> 釧兒扶著謝菱,一面替她拭淚,一面道: “近來常有鬧鬼之說,焉知不是這瘋丫頭的緣故?” 聞得此語,五郎心底,霎時百感交集。 因著丫頭不盡職,她便這般容易地丟了性命。 到底,是太不值,太輕賤了! 他冷眼看著謝菱,也不知她的眼淚是真是假。 不過,她愿為卞大娘子cao持后事,總算難得。 五郎嘆了口氣,方道: “既知是丫頭作祟,如今又瘋了,怎的還留著?或是報官,或是攆出去,也好讓芳魂安息??!” 謝菱心道,若非等趙廷蘭回來,拿她當替罪羊,才懶得養著呢! 謝菱又啜泣兩聲,只道: “到底,卞娘子是廷蘭心尖上的人。驟然沒了,總歸要有個交代。也不是我說處置,便能處置的?!?/br> “此事,可同趙廷蘭說了?他幾時回來?”五郎忙問。 謝菱方道: “前日已去了書信。大抵十來日,想是公事要緊,他也不必這等著急。左右,我在此料理,也是一樣的?!?/br> 趙廷蘭,果真是好薄情??! 五郎垂下頭,再不言語。 若說薄情,他謝五郎又何嘗不是呢?自己又有何底氣,去怨怪旁人? 情起、情滅,皆因他一番招惹。 若非他,卞大娘子何至于委身魯國公府,又何至于是如今的下場? 五郎舉目四顧。 凄凄冷冷的靈堂,唯她一個孤魂野鬼。 便縱有千種情思,她消受不起。而五郎,更是消受不起的。 他徒然嘆了口氣,燒過一摞紙錢,便踉踉蹌蹌地去了。 謝菱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脆弱而縹緲,忽而心有所感。 這個五哥,從來便是位富貴閑人。 除了吃喝玩樂,他對萬事皆不上心,對萬事皆不在意。 偏偏此時,一個妓兒靈前,倒見出一片真切的赤誠來。 原來,他也并非沒心沒肝的。 只是在他眼中,一個庶妹,到底比不上這縷妓兒的亡魂。 趙廷蘭正在洛陽公干。 聽聞他是謝府的女婿,上下官員無不好吃好喝地伺候。 洛陽為唐時東都,本朝西京。雖比不得汴京繁華,可熱鬧得趣的去處,卻也不少。 恰逢暮春,牡丹正盛。 洛陽向來以牡丹名揚天下,來此遇著,自然要好生游賞一番。 況且,趙廷蘭又是那愛排場愛熱鬧的性子。旁人投其所好,總是不錯。 這日,他恰打馬看花而回。 只見他一身棗紅泥金春袍,革帶束腰,戴一方瑪瑙嵌寶冠子,春風滿面。 趙廷蘭哼著新曲,一面朝屋中走,一面將外衣丟向丫頭。 見他回來,小廝忙湊上前去: “蘭郎君,汴京來信了?!?/br> 趙廷蘭不緊不慢地隨意坐了,翹起腿搭在凳子上。 他又自吃一盞茶,笑道: “我家菱娘想我了?” 小廝笑了笑,蘭郎君自來便是這沒皮沒臉的樣,倒也是慣了的。 小廝舉起信,方道: “正是了,蘭郎君在外風,可盼煞閨中佳人了!” 趙廷蘭哈哈大笑起來,指著小廝便道: “狗才!好甜的嘴!” 說罷,他只將家書細細讀來。 其上所言,原是卞大娘子驟然病亡一事。 趙廷蘭面上的笑漸漸隱了去?;蚴巧?,或是后悔,他也說不清。 他本想著幫人幫到底。一來,此是極公平的生意;二來,黑心錢賺多了,也當是積德行善。 不承想,卻偏偏搭進了人家的性命。 也罷,她自己選的路,不論遇著什么,也都與人無尤了。 趙廷蘭舉步至案頭,燃上一注清香,聊表追思。 他又抽出張小箋,只在其上寫下四個規整之字: 下不為例! 罷了,他遂讓小廝連夜寄去。 那小廝撇撇嘴,只笑道: “人家寄來長篇大論,蘭郎君卻回幾個字!謝娘子當真是神情錯付??!” 他搖搖頭,只忙趕著寄書信去。 ☆、第二百五十一章 促拍滿路花1 洛陽的春日,比汴京更長久些。 汴京已是無處不飛花,可洛陽這里,卻依舊一片繁盛春景。 尤其此處牡丹最盛,因著這個,洛陽府還特地在城隍廟設了牡丹花會。 牡丹花會一年一度,可謂群賢畢至,少長咸集。 整個城隍廟,盡是一片姹紫嫣紅。 一時人聲鼎沸,上至朝廷命官,下至商戶百姓,皆結伴游覽。 又有文人墨客,或隨口賦詩,或題字壁上,再沒比這更熱鬧風雅的了。 且說著,正有一書生于壁上作賦。 他一身竹青春袍,博帶束發,背影挺拔而雋秀。 朝壁上瞧去,只見他字跡灑脫,頗得俊逸之風;文章渾然天成,斷非俗流。 其中一句頗好,只見題道: 宛棠梨之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