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頹然,到底惹人憐惜。 他遂道: “你當真甘心?竟未想過搏一搏?” 卞大娘子搖搖頭: “不甘心又能如何?當年,他二哥已發過話了。要么嫁人,要么,便端了墜花樓。我沒得選的?!?/br> 她又一聲嘆息,道: “況且,他如今已有妻室。聽聞,是他自己求來的姻緣,宜室宜家,我倒也安心了?!?/br> 趙廷蘭亦沉沉點了下頭: “你果真能放下,我也算功德圓滿?!?/br> 卞大娘子笑了笑,只挑眼看向趙廷蘭,遂打趣道: “你今夜在此,不怕新婦怨怪?” “我倒想去陪她!”趙廷蘭笑道,“可這汴京第一紈绔之名,豈非后繼無人?” 卞大娘子掩面一笑,還真是個無賴! 趙廷蘭又道: “紅菱,我成全過你。如今,你也需成全我??!” “是,恩公!”卞大娘子嗔道。 趙廷蘭咧嘴笑了起來,辯道: “已說了多少回?不是恩情,是生意!你我相互成全,各取所需。我是個生意人,不會做賠本的買賣,亦不會占人便宜!” “好!”卞大娘子遞上一盞點好的茶,“生意人!” 趙廷蘭傾身看去,忽哈哈大笑起來。 這茶湯之上,所點圖案并非他物,而是一枚銅錢。 他親親愛愛的孔方兄! 天邊月色漸昏,已打過三更了。 魯國公府安靜地不聞聲響。時有巡夜的嬤嬤行路,驚起枝上寒鴉,乍做一番凄楚。 謝菱身披單衣,斜倚床頭,眼看著燈火漸稀,天色漸亮,只輕嘆一聲。 她從未想過,斜倚熏籠坐到明的日子,竟來得這般快。 釧兒如往常一般行來,面帶倦色。 她見著謝菱,驀地一驚。這般光景,敢是一夜未眠么? 釧兒上前道: “天已大亮了,娘子怎的還未歇下?” 謝菱緊了緊衣衫,只道: “心中有事,睡不安穩?!?/br> 釧兒忙會意,遂道: “娘子要我查的人,已有眉目了?!?/br> 謝菱忽回過神,四下看看,只打發了一眾丫頭。 她道: “你且一一說來?!?/br> 釧兒點頭,方道: “西廂房那位,是打南邊,自小被人牙子賣來的。至于籍貫何處,已不可考,多說是揚州人士?!?/br> 謝菱白她一眼: “誰管她籍貫何處?你揀要緊的說!” 釧兒行一禮,道: “小娘子莫急,且聽我說。她恩客頗多,常與南方的秀才舉子們往來。其間有個姓韓的,又將她引薦給了汴京的郎君們?!?/br> 謝菱狐疑地看向釧兒。說了半日,倒盡是些無用的! 釧兒接著道: “可受引薦的小郎君中,有一人,娘子亦認得的?!?/br> “是誰?”謝菱忽問。 釧兒頓了頓,方道: “不是旁人,正是娘子的兄長,謝五郎謝潤!” 提起五郎姓名,謝菱方才恍然大悟! 定是五郎怕謝菱欺負卞大娘子,故托了七娘暗中相問。 如此看來,七娘亦是知情之人。 謝菱低頭笑了笑。從前五郎對自己百般看不起,如今,他的心尖寶倒落在自己手中。 到底是風水輪流轉。 五哥啊五哥,你也有今天! ☆、第二百四十一章 蝶戀花8 暮春的時節,各房的窗間,已換上了茜紗。擁著陣陣落花,亂紅飛過天邊去。 庭院中一架秋千,輕輕晃動,似才打過的模樣。 卞大娘子一手扶著秋千索,一手捻著絲帕輕拭香汗。 她身著素羅衫子,袖口拿緞帶束了。下系一條霞色宋褲,蠻腰纖細,風姿柔婉。不經意見,倒見出別樣的韻致。 只見一小丫頭正捧了茶來,到: “娘子,請用茶?!?/br> 卞大娘子接過,吃了一口,笑道: “這時節,蹴起秋千來,也是怪悶熱的?!?/br> 小丫頭笑了笑,只道: “府中皆說娘子性情冷淡,不喜與人來往??晌乙娭?,娘子卻是個貪玩的?!?/br> 卞大娘子搖搖頭: “我不過是貪戀春景罷了。待得春歸,也就沒什么景致了?!?/br> 那小丫頭道: “此處雖無景致,可西院的蓮池卻將繁盛了?!?/br> 她幻想起來,一面道: “到那時,我替娘子撐一支蒿,穿行荷塘間,豈不妙哉?” 卞大娘子聞言,心有所動,又問: “我從不知,你竟會渡舟的?” “可不是!”小丫頭面帶得意,道,“我家中系打漁為生,渡舟之事,自小便會的?!?/br> “哦,原是漁家女兒?!北宕竽镒狱c頭。 她上下打量小丫頭一番,問道: “不過,家中既有生計,何至于將你賣至此處?國公府雖體面氣派,到底是伺候人的,多少人家舍不得呢!” 小丫頭一時有些傷感,轉而又道: “娘子有所不知,我家中還有個兄弟。如今打漁也沒幾個錢,盡供著他念書了。父母那里,也只得靠我?!?/br> 她轉而又笑道: “且喜遇著娘子,并不曾有所苛待,什么好處也顧著下人們。我是成日燒香拜佛,感念你的好呢!” 卞大娘子輕嘆一聲,面上帶著安撫的笑。不知是安撫這小丫頭,還是自己。 她道: “同是天涯淪落人。你還有父母兄弟,可我是被人牙子賣來的,連個身世也不知?!?/br> 小丫頭一愣,卞大娘子的出身,魯國公府誰人不曉? 原來,也是個身不由己的可憐人。 小丫頭扶上她,勸道: “如今得一有情郎,夫唱婦隨,傍魯國公府的出身,也是一樣的?!?/br> 卞大娘子一驚,忙做禁聲手勢,只道: “這話別胡說!我不過一個侍妾,如何與他夫婦相論來?當心被人聽去,招致禍端!” 小丫頭急忙抬起雙手,一把捂住嘴,惶恐地瞧著卞大娘子。 正此時,又一丫頭進屋,只從窗間探出頭來。 眼看著她滿臉喜慶,一面高聲笑道: “娘子!你快來瞧!” 卞大娘子笑了笑,拉著身旁的小丫頭便去了。 臨進屋,她又朝小丫頭低聲道: “適才的話,可莫再胡言了!” 小丫頭直直點頭: “不會了!不會了!” 卞大娘子這才放心地進屋,一面笑道: “是什么好東西,竟一刻也等不得?” 那喜慶丫頭笑道: “是裁夏衣的新料子。方才謝娘子已挑過,特意囑咐了,拿來與卞娘子挑?!?/br> 卞大娘子微微傾身看去,一眼便知,這些料子必不是凡品。 從前在墜花樓,她也算見多識廣,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