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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呂氏笑道: “謝娘子年紀雖輕,行事卻頗是得體。待妾氏這等大度,是蘭郎君之福??!到底是氏族大家出來的小娘子,總是更明禮些?!?/br> 謝菱低頭一笑: “二嬸母謬贊了?!?/br> 她轉而又向卞大娘子道: “聽卞jiejie的口音,似乎不是汴京人?” 卞大娘子欠身道: “謝娘子細心,是揚州人?!?/br> “聽聞揚州山清水秀,風景極佳?!敝x菱點點頭,又問,“不知卞jiejie娘家在哪里發財?父母可還康???” 卞大娘子聞言,一時語塞。 那樣的出身,連父母是誰亦不知,叫她如何開口? 她默了半晌,只道: “小門小戶,不足掛齒?!?/br> 一旁的秦氏聽了半日,掩面笑起來,道: “哪里就是小門小戶了?謝娘子適才說發財,還真是不錯!發大財呢!” 謝菱不解,只望著秦氏。若真是發大財,能送來與趙廷蘭這紈绔作妾? 秦氏看了卞大娘子一眼,憋著笑了笑。只見她眉目緊繃,一臉僵硬神色,雙手緊拽著絲裙。 秦氏接著道: “謝娘子自幼養在深閨,哪里知卞大娘子從前的風光呢!她可是汴京城里的紅姑娘,墜花樓的花魁娘子!尋常人若想見上一面,還需一擲千金呢!到底,還是咱們家蘭郎君有艷福!” 呂氏見她又犯了這口無遮攔的毛病,只瞪她一眼,一面斥道: “越說越過火了!孩子們跟前,也不見有個長輩樣子!” 秦氏只訕訕閉口。 只見卞大娘子緊咬著唇,眼眶已然憋得通紅。 謝菱亦滿心驚訝,久久難平。 她還當卞大娘子是尋常平民人家的女兒,誰知,竟是娼妓! 趙廷蘭也太沒規矩了,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帶? 謝菱拿余光掃了卞大娘子一眼,漸漸抽回拉著她的手,再不愿與她多說一句。 卞大娘子見此情形,分明是秦氏有心挖苦。她曾委身煙花之地,這一輩子,也別想在魯國公府抬起頭了。 只見她緩緩起身,行了一禮: “妾身告辭?!?/br> ☆、第二百三十七章 蝶戀花4 謝菱不愿與卞大娘子言語,點了一下頭,只由她去了。 待她行遠些,只見秦氏嗤笑道: “到底是上不得臺面。成日那副樣子,跟誰欠她似的!一味地裝可憐,也只能哄哄蘭郎君那傻小子!” 呂氏看秦氏一眼,搖搖頭,又向謝菱道: “你如今既知她的身份,日后少來往些也就是了?!?/br> 謝菱心有戚戚,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從前在謝府,她雖不受重視,卻也是知禮知儀地養大。 未娶妻先納妾,為著趙廷蘭這個人,她也忍了。 偏偏那樣一個妾! 這于汴京貴女而言,無疑是奇恥大辱。 呂氏嘆一口氣,道: “從前蘭郎君浪蕩,焉知不是這些人教的?” 謝菱心道:這些人能教壞趙廷蘭?他那副玲瓏心腸,不算計旁人也就是了,誰還能帶壞他? 見謝菱心有所思,呂氏方安撫: “不過,眼下他娶了謝娘子,在外又有正經差事。所謂近朱者赤,從前的荒唐,你也不必太過上心?!?/br> 謝菱看她一眼,深吸一口氣,又掛上禮儀周全的微笑。 她道: “二嬸母說的是。不過當府里多養個下人,也不是什么要緊事?!?/br> 秦氏卻笑了笑,撇嘴道: “要我說,謝娘子多留些心眼才是!這當做侍妾收進府的,可與外邊那些露水姻緣不同!” “是,”謝菱道,“三嬸母的話,我也記住了?!?/br> 她敷衍著應答,心中卻嗤笑。 眼前這二人,呂氏太過綿軟懦弱。而秦氏,雖有幾分心眼,卻極愛挑弄是非,唯恐天下不亂。 她兀自搖搖頭。 有這等親族,縱然從前魯國公府權勢滔天,焉有不敗落之理? 這二人活了幾十歲,還沒謝菱明白呢! 趙廷蘭是什么樣的人,夫妻二人自是心照不宣。 而對于卞大娘子,謝菱心中亦自有決斷。 四五月的天氣,越發炎熱起來。小娘子們手上皆搖起扇兒,汴京各府亦忙著裁制夏衣。 從前謝府裁衣之事,皆是儀鸞宗姬與陳姨娘打點著。如今何斕也學著料理,倒有模有樣。 這日,一應衣料剛送來何斕這里,她便喚了七娘來挑。 七娘身著天水碧吳羅妝花褙子,系一條玉綠灑海棠紋留仙裙。 只見她一身清雅氣度,蠻腰纖細,正款款行來,儼然是初初長成的模樣。 何斕見著,忙迎她進來,只笑道: “多日不見,我看七meimei是越發見標志了!” 七娘挽著她,手執團扇掩面一笑: “五嫂從前是頂溫柔和順的,如今也學著她們打趣人來!” 才說罷,何斕恰瞧見她手中的蕉葉團扇。 只見扇面薄如蟬翼,繪了幾枝碧桃。又見湘妃竹骨打磨精致,分明不是凡品。 她方問: “這把團扇,敢是前日淑貴太妃所賜?” 七娘看了看,遂微驚道: “五嫂好仔細,我不過隨手拿了,倒不曾在意?!?/br> 何斕頂愛七娘的性子,只笑道: “姊妹們倒也都得了,只是不如你這把精巧?!?/br> 七娘得意笑笑: “我是二jiejie的親meimei??!自小她便待我極好?!?/br> 七娘此話確是不錯,謝府上下,誰有不是將她捧在手心里呢! 二人說說笑笑,遂攜手進屋。丫頭們又是看座,又是上茶上點心,往來出入,忙得不亦樂乎。 何斕又喚了丫頭們拿樣布來。一時仆婢成排,時興衣料皆拿托盤捧著。 七娘一一看過,有月影綃、月華錦、芙蓉羅、凌云紗……比之去年,更名貴許多。 她挑了幾匹,何斕遂讓人包起,送至七娘那處。 待打發了眾人,何斕抿了抿唇,又挑眼看著七娘,似乎有話要說。 七娘亦瞧出來了,遂問: “五嫂今日喚我來,可是有別的事?” 何斕嘆了口氣,也顧不得許多,方道: “不瞞你說,這些日子,我瞧著你五哥有些不對勁?!?/br> 自五郎成親,七娘與他便不再如少時一般,日日混在一處。 算來,倒也許多日不見五哥。 七娘問: “五哥怎么了?” 何斕有些無奈: “自八meimei出嫁,他便整日整日地心神不寧。我瞧著,從前八meimei在家時,他二人并未十分要好。如今這般,也不知是個什么緣故!” 七娘默了半晌,道: “五嫂可問過五哥?” 何斕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