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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眉頭蹙得更緊。 許jiejie與蔡云衡,到底是不同的。 蔡云衡提起釀哥哥,七娘只會兀自發發脾氣,卻并不往心里去。左右,她連釀哥哥的面亦不曾見過,又擔心什么? 可許jiejie…… 七娘低下頭,心慌并著酸澀,只覺心中空落落的。 上元節之事,一直在七娘心中揮之不去。 那個花燈、那雙人影、那個謎底…… 她腦中呼喇喇地晃過,忽伸手扶住心口。這份痛,竟與上元節無異!過了大半年,也絲毫未曾輕減。 七娘以為,自己對此事早不以為然。誰知,竟還是自欺欺人了! 她滿心滿眼全是陳釀,只不顧一切地栽進去,卻忘了,此間還有個許道萍。 七娘忽想起,許道萍中,有株壓作書簽的離草。 集子是釀哥哥所贈,離草也必不是空xue來風。 只是,七娘不曾,也不敢細想。 從來,“離”之一字,最是斷腸痛心。他們的“離”,不過是為著七娘,為著陳釀的君子之義。 七娘還因那株離草開心過好些時日??蛇@一切,似乎,也并非他們的本心吧? 她猛地驚覺,心緒上涌,霎時含了一汪淚。 原來,竟是自己搶了許jiejie的么? 陳釀本為七娘的先生,二人得以朝夕相對,便是有緣。既而有緣,又何必,來一道萍? 七娘正思索間,卻聽窗外人輕咳了幾聲。 湘兒忙扶住許道萍: “小娘子,且回去吧!你時時看著這間屋子,又有何用?人也不在此處了!” 許道萍搖了搖頭: “不過再看一看罷。從來知己難得,一旦拋離,也再喚不回了。惺惺相惜,到頭來,還不如這春花秋月來得實在?!?/br> “小娘子切莫自苦?!毕鎯簞竦?,“說句惹小娘子傷心的話,縱便是沒有七娘子,你與他,到底是有緣無分??!” 是??!有緣無分! 許道萍忽一聲自嘲的輕笑。 “你所言不錯?!彼龂@道,“眼看著,那株離草,是他為著七meimei負我。殊不知,原是我負他的?!?/br> 湘兒見她臉色不好,忙道: “是我方才多嘴了,小娘子身子要緊??!大夫人昨夜的話,未必沒有轉圜的余地。謝府到底是書香之家,待小娘子多好??!小娘子若不愿,大夫人亦不會用強的!” “用強?”許道萍輕輕笑了笑,“這些年,待我的千好萬好,只怕正等著這一日吧!” 這份恩情,當真是重的很! 七娘聽得云里霧里,只與阿珠面面相覷。 母親待許jiejie,向來如同自家小娘子一般。況且,她不過一介孤女,身無長物,又能要她如何報恩呢? 湘兒只道: “可進宮,也未必不好?!?/br> 進宮! 七娘一瞬目瞪口呆。 難怪許jiejie住在淑妃的院子,難怪母親帶著許jiejie入宮參加宴會,難怪二jiejie待許jiejie十分親近…… 原來,皆不是沒來由的。 七娘猛打了個寒顫。 或許,自許jiejie入謝府的那一日起,家中便盤算好了一切!或許更早! 七娘只屏住呼吸,朝許道萍看去。 原來,她今日的愁緒滿懷,除了釀哥哥,更多的是入宮之故。 宮門一入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許jiejie本就孤苦可憐,又如何能這般待她。 只聽許道萍又嘆一口氣,道: “好不好的,斷不是咱們能說的。我只是,不愿負他?!?/br> 七娘猛回過身,緊緊抓著衣襟,額上早已冒出冷汗。 她一時不知如何應對,憐憫之心并著自己的私心,只在七娘心中繞成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待七娘再看向窗外時,早不見了許道萍的身影。 若非阿珠在側,七娘只覺方才的一切,就像一個夢。她不愿去想,亦不愿相信。 可偏偏,那是真實。 七娘雖不懂朝堂之事,可在這個節骨眼上,安排許jiejie入宮,必是有所關聯。 孫姐夫升任開封府尹,蔡太師更是風生水起,王家比之過去,來往像是少了些……這一件件、一樁樁,隱隱之中,似乎并非那么簡單。 她甩了甩頭,一時有些不明所以。 這兩年來,發生了太多的事。一切看似并無關聯,卻絲絲縷縷,相互交織。 七娘舉目,茫然四顧,這個世界,怎么與自己所見的不同呢? 天真如王環,竟是會動手殺人的;慈愛如母親,卻也免不了挾恩圖報的行徑! 霎時間,她只覺得背脊發涼。 這偌大的謝府,七娘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忽然變得好是陌生。 回去的路上,七娘只緊靠著阿珠,心下一片空白。 她又經過那片酴醾架,丫頭們皆已散了。荼蘼殘枝已被盡修剪去,剩下些枯黃的枝條,等來年開花。 七娘緩步行了過去,恰立在從前被勾住步搖之處。 “阿珠,”她忽而喚道,“你說,她們修剪過殘枝,來年的荼蘼,是否會繁盛如初?” 阿珠只道: “小娘子這話倒是奇怪,年年這般修剪的,自然還同從前一般?!?/br> “可是,”七娘道,“修剪掉的枝丫,從前也開過花??!如今這樣,算不算過河拆橋?” “小娘子想說什么?”阿珠有些不解。 七娘嘆了口氣,兀自搖搖頭: “從前,我與釀哥哥一同穿行過這酴醾架。那是春日的時候,此處還極繁盛呢!” 聽她提起陳釀,阿珠遂笑了笑: “原來,小娘子是想陳先生了?!?/br> 七娘看了她一眼,面上并無一貫的羞澀。 她是真的想陳釀了。 從前,縱是天大的事,也有他一句“無妨”。他總護著她,護得她不知世事,護得她的這顆赤子之心。 七娘又嘆一聲,便也往回去了。 方至院門,只見旁邊許道萍的院子一片喧鬧。 有小丫頭驚慌地跑出來,阿珠忙攔下,遂問: “慌慌張張的,出了何事?” 那小丫頭嚇得面色慘白,只粗喘著氣道: “是許娘子,她……她快不行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玉樓人4 七娘驀地一愣: “什么叫……許娘子快不行了?” 方才不是還好好的么?這還不到一個時辰,怎就不行了? “小的也不知,像是發了病,怎么也喚不醒!”那小丫頭帶著哭腔道。 她緊張并著害怕,也說不清楚,只說湘兒忙著讓她去稟報大夫人,便緊趕著跑去了。 七娘心下一沉,想著許道萍適才的神情,越發擔心起來。 她也不及進屋,一個轉身,便趨步直直往許道萍的院子去。 才至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