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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再顧不得逗她,面上驚慌畢露: “我去喚御醫!” 還不待他言罷,朱鳳英轉而一笑,偷偷抽下那張梅花箋。 只得意笑道: “別跟我?;?,我有的是法子治你!” 好在虛驚一場,鄆王只無奈笑笑。這個鳳娘,便是生著病,卻還是從前一般機敏有趣。 朱鳳英又看了看自己的傷口,忽想著七娘,忙問: “七娘呢?她如何了?可也傷著了么?” “你放心,她沒事?!编i王安撫道,“那夜我已讓府兵護送她回謝府。謝大人那里,也已交代明白,你別擔心?!?/br> 朱鳳英舒了口氣,又黯然垂下眸子: “她如今,應是恨極了我吧!到底,是我自私,那樣揭她的傷疤?!?/br> 鄆王搖搖頭,直拿她沒辦法: “又瞎cao心來!她見你中箭,驟然嚇呆了?;氐街x府,也只剩下擔心。你已然這個樣子,她又恨你什么?” “果真么?”朱鳳英蹙眉,“可她臨行時,說她討厭我?!?/br> “那不過是一時氣話?!编i王道,“便是昨日,她還來看過你呢!” 聽鄆王這樣說,朱鳳英遂放下心來。既來看她,想來,也是不再怪她了。 誰知她剛想著,便聽簾外丫頭道: “殿下,謝七娘子來看朱小娘子!” 不待鄆王應聲,卻是朱鳳英道: “快快請進來!” 鄆王看了她一眼,嘴角又勾起一抹淺笑來。 朱鳳英支使起鄆王府的人,這般自然隨性,倒真有個鄆王妃的架勢。 聽聞朱鳳英醒了,七娘忙趨步進來。 她立在離朱鳳英不遠的地方,忽上下打量了一番。 見著她真無礙,七娘方道: “你沒事了?” 那語氣不似從前親熱,反倒顯得有些冰冷。 朱鳳英到底于她有愧,只低聲道: “沒,沒事了?!?/br> “嗯?!逼吣稂c頭應聲,又道,“既是沒事,我回府與母親說一聲。她很是擔心你,日日遣我來看。你既無礙,明日,我也就不來了?!?/br> 說罷,七娘直轉身要走。 “七娘!”朱鳳英忙喚住她,“我不是有意。我只是,迷了心竅,我不想傷你的?!?/br> 七娘回頭看著她,忽而滿臉的難以置信: “不是有意?你知曉我所有秘密,那人的分量,你真不明白么?你若不明白,何須用他的字跡來騙我?你就是自私!” 她又看了一眼鄆王,接著道: “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便要揭我的傷疤取樂么?” “莨弟!”鄆王忽道,“她已然病得這樣,你少說兩句!” 七娘瞥他一眼,乍然一聲冷笑: “別喚我莨弟,我沒你這般的兄長!況且,她中那一箭,也不是我射的!至于那些刺客從何而來,鄆王殿下,你當真不清楚么?” 說罷,七娘再不逗留。她揚起下巴,轉身便走,從未有過的干凈利落,毅然決然。 朱鳳英還待喚她,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她微啟雙唇,卻化作一聲嘆息。 不過有一點,七娘所言不虛。那些刺客,鄆王心中未必沒有決斷。 ☆、第一百六十一章 秋風清6 鄆王見七娘出了房門,遂回身看著朱鳳英。 她依舊愁眉緊鎖,憂心忡忡,那樣親近的姊妹,眼下卻是何等疏離? 鄆王伸手輕撫她的眉頭,只道: “她不過是一時生氣。過些時日,待她氣消了,咱們好好與她賠不是。想來,她也不是計較之人?!?/br> 朱鳳英又嘆一口氣。如今,自己臥病在床,何處也去不得。到底,只得這般兀自寬慰。 她握住鄆王撫她眉頭的手,細細審視他,還好,他是安然的。 朱鳳英方道: “那些刺客,果然是有些來頭吧?” 鄆王點了點頭: “你適才說,你擋這一箭是糊涂。想必,是已經猜著了?!?/br> 朱鳳英輕咬著唇,又蹙眉道: “那些刺客射出一箭,便齊齊遁走,顯然并非有心取你性命。我那時也是慌了神,若不去擋,于你肩上,不過一抹擦傷?!?/br> 她雖如此說,可即使是擦傷,她又何其忍心呢? 鄆王接著道: “你所言不錯。那些刺客中,只一人使箭,其余的,多是防勝于攻。那樣的陣法,像是對鄆王府的府兵很熟悉。還有一處,箭頭并未喂毒,若真有心行刺,不會如此?!?/br> 朱鳳英低頭,一時有些害怕: “虎毒還不食子呢!若有個偏差,她不擔心么?” 鄆王笑笑,道: “母妃行事一向果決。自皇后殯天,她便代理六宮事宜。這么些年,又有何事值得她怕呢?” 朱鳳英只覺難以置信。王貴妃看上去,是頂謙和淡薄的,端端一派寫詩作文的書卷氣。 莫說那些爭權奪利的戾氣,便是后宮的浮糜之態,于她身上,亦未見絲毫。 那夜的事,竟會是她所為么?其間,是否還有誤會? 她抬眼看著鄆王,焦慮并著恐懼,顯得面色更是蒼白。 鄆王從床頭抽出又抽出一方軟枕,扶她靠著,方道: “你好生歇著,莫要多思。這些事,交給我便好?!?/br> “可你……”朱鳳英依舊不放心。 不待她說罷,鄆王卻道: “眼下最要緊之事,便是你的傷勢。旁的一切,可不許多想?!?/br> 他又扶上朱鳳英的雙肩,接著道: “不過,唯有一處,你倒是能想一想。咱們的婚期,是春日里好,還是秋日里好?” 還當他有什么要緊交代,誰知一不留神,卻又被他戲弄一番。 朱鳳英推了推他,由于病中無力,倒更像是親昵的玩笑。 她只嗔道: “誰說要嫁你了!這等事,父母之命早有安排,豈是我cao心的?你未免太看輕我!” 見她眼角含情,自泄出一抹嬌恨。再沒比這更得韻致之處了! 自然,高門貴女的婚事,確是不需她們自己cao心。家族挑選,門當戶對,多也是和和順順的一輩子。 鄆王笑了笑,方道: “若需你cao心,成什么道理了?自然是我安排妥帖,那時十里紅妝,禮樂齊備,也由不得你不嫁?!?/br> 這些日子,鄆王一下朝便急著回府。朱衣輕揚,行路帶風,偏在秋日里,還一派春風得意的模樣。 眾臣見著,只嘖嘖稱奇。尋常溫潤沉穩的鄆王,倒見出一番少年心性來。 此話傳至王貴妃耳中,她倒不覺奇怪,只召鄆王入宮陪伴,與往日無異。 已是深秋,萬物蕭瑟,疾風生涼。便是宮中的景致,也總不如往常。 卻是王貴妃宮里,種了些綠菊。若清晨染上一層薄霜,青白相融間,極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