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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離去之時,是會有人相送的吧?” 只是她最想相送之人,怕是再見不得了。 鄆王見她滿目離愁別緒,細眉儼然,只道頗是動人。 他方道: “旁人不知,我是定要來的?!?/br> 七娘聞言,心下一動,忽而抬頭看他。鄆王依舊微笑相對,自有一分溫潤氣度。 那般沉穩,波瀾不驚,似乎再大的事,再濃的愁,亦可化在他的微笑之中。 “楷兄,”七娘喚道,“多謝你?!?/br> 至于為何而謝,她亦說不清。 或許為著他說要來相送,或許為著他幫她入太學,亦或是,只為他方才那一抹安撫人心的笑。 鄆王卻是一怔,見她若有所思的模樣,只道: “莨弟今日,像是頗多感慨??!” 七娘低頭笑笑: “莨弟?我已做不得幾日祁莨了?!?/br> 這話聽著很是傷感,鄆王仔細看她,低頭之間,倒見出難得的溫婉來。 他望著她,柔聲道: “可我,卻一直是你的楷兄??!” 七娘抬頭望著他,忽覺心頭一陣暖意。從前宮中,是他雪中送炭,如今太學之中,亦是他雪中送炭。 離別之期轉眼已至,七娘與朱鳳英坐上各自的車駕,太學生們皆排排端立相送。 誰也不知,他們尋常一處論道的祁莨與馮嬰,竟是眼前兩位世家小娘子。 七娘透過簾縫,又看了太學一眼。黑壓壓的人群之中,他亦在的吧! 她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似乎這一月的事,都顯得荒唐可笑。 七娘回過頭,端然而坐,只不易察覺地嘆了口氣。 陳釀隱在人群之中,負手而立。他想,這個不起眼的角落,她是不會注意的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 賀新郎1 七娘的車馬漸行漸遠,透過太學的大門已望不見了。太學生們亦四散而去,不作流連。 小娘子入太學的事,本就像一場鬧劇,如今總算落幕,皆化作了汴京城的閑話家常。 陳釀登上藏書樓頂層,立在窗邊。殘陽正濃,屋舍的影被拉扯得極長,隱隱還見著七娘的馬車揚起塵土。 夕陽西下,倒也覺出幾分蒼涼來。他垂下眸子,也不知該做何想。 誠如朱鳳英所言,他是不該再見她的??梢荒陙?,陳釀慣了地護著她,驟然拋離,到底有些放心不下。 適才她踏上馬車那一瞬,往日種種竟似皮影一般,直往他腦中一齊涌來。 不知為何,他心下驀地酸楚。 而謝府這頭,卻是一派的熱鬧紅火。 五郎的婚期臨近,全府上下自然極盡所能地張羅。一時仆婢往來,穿行不絕,迎來送往俱是笑臉,熙熙攘攘無不道喜。 七娘自一回府,便見著這陣勢,驚奇得不得了。從前大郎與四郎娶親時,她還太小,沒什么映像,倒是此番,見著什么皆覺新奇。 紹玉聽聞五郎婚事,自然也緊趕著來湊熱鬧。三人又湊在一處,家中也只是無奈扶額。 七娘坐在五郎床沿,雙腿交疊著來回晃,不時又撥一撥他新換的床簾穗子。 五郎見著,忙去趕她: “起開起開,都忙正事呢!你在此處搗什么亂?” 七娘依舊坐著,掩面笑道: “分明是幫五哥籌備婚事呢!” 又見五郎面色泛紅,一副閃爍神情。 七娘又笑道: “五哥該不會是害羞吧?呵呵!五哥,堂堂七尺男兒,還怕成親呢!” “去去去!”五郎擺手道,“你個小孩子,懂什么???” “好哇!還沒成親呢,就學會欺負meimei了!”七娘偏頭望著他,“待五嫂進門,我只同她告狀去?!?/br> “越發口沒遮攔地胡說!”五郎斥道,又忍不住笑了幾聲。 正此時,只見紹玉從外邊進來。他手執鎏金多寶牛皮鞭,也來不及去了斗篷,一身風風火火,滿面堆笑地就往里走。 他倒不飲上一口水,直直便道: “我今日往近郊轉了一圈,遇上好些相熟的小郎君,皆說要來賀你新婚呢!算來,你倒是咱們之中最早成親的?!?/br> 五郎近日最怕人提起婚事,到底還帶著有些少年郎的羞澀與興奮。 他只道; “來便來吧!你少說些,七娘在呢!” 紹玉與七娘相視一眼,笑道: “那有什么!七娘可比你坦蕩!” 七娘輕跳著下床,只趨步至紹玉身旁上下打量,又道: “不過,三郎這副春風滿面的模樣,不知道的,還當是你成親呢!” 五郎只在一旁憋笑,饒有興味地看著紹玉: “他倒是想!” 七娘笑了笑: “待三郎大婚之時,我可要送份大禮!定是比給五哥的大!” 紹玉聞言,只看她一眼,霎時黑了臉。他只將馬鞭與斗篷丟給身旁的丫頭,賭氣似的在案幾旁坐下。 七娘一愣,不知哪里得罪了他。紹玉近來脾氣越發大了,有時不知說錯了什么,他又不說話又不理人的。 七娘試探著看他,又拿手肘戳他: “三郎,不會是嫌我的禮小吧?” 紹玉白她一眼,虧她想得出! 他只道: “我才不成親呢!你的好禮,都盡給你五哥吧!” 五郎看著那二人,直直搖頭: “好了好了!大喜的日子,你們倒吵起來,可不是給我添堵么?” 還不待紹玉與七娘言語,大丫頭只領了裁喜服的繡娘來,要替五郎量身??汕?,這事也算是混過了。 一時,十來位繡娘捧著各式綾羅、繡線而至。 領頭的繡娘約莫三十出頭,眉清目秀,十指纖纖,正是一位繡娘最好的年紀。 這個年紀的繡娘,手藝已是精巧嫻熟,又不至老眼昏花,劈不得線。 她只笑道: “這都是老夫人、大夫人細心挑過的,讓拿過來與小郎君看看,若無不妥,咱們也就比著制衣了?!?/br> 五郎與紹玉皆是小郎君,哪懂這個? 倒是七娘,踱步上前,一一看來。她自幼不喜女紅,是全府皆知的事,否則,張夫人如何就不教她了? 繡娘們皆覺著奇怪,只面面相覷,又有人偷笑。 七娘伸手撫上那些綢緞、繡線,從前也不覺得有何不同,今日瞧來,卻是這般好看。難怪天下女子皆盼著成親那日了。 “五哥!”七娘回眸道,“你的喜服,定然是極華美的?!?/br> 繡娘笑道: “這個自然。咱們府上多年不辦喜事,老夫人特意囑咐過,倒不拘著多鋪張,熱熱鬧鬧的也就是了。唯有新郎官的喜服,卻是馬虎不得的?!?/br> 七娘點點頭,仰頭得意道: “婆婆可是頂疼五哥呢!” 打發了繡娘們,三人又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