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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意么?” 周嫂子瞥了一眼那轎子與箱子,心中卻是不屑。若非孫九郎父子在朝堂上受了排擠,她哪有這樣的好心! 從前謝府給了他們多少好處,稍稍發達,也不知報答,反是處處作對,恩將仇報。 就這般小人行徑,謝詵哪里容得? “夫人回吧!多少留些體面?!敝苌┳泳鸵M去。 誰知孫夫人竟哭鬧起來,又說謝府不講人情,又說任由仆婦欺主,一時間只圍上些看熱鬧之人。周嫂子被她鬧得進退兩難,孫夫人算她哪門子的主? 她正不知怎樣辦,恰周夫人與朱夫人一同往此處來。 二位夫人剛到,便叫小子門驅散了圍觀之人。 周夫人面子上難過,又心疼女兒,一時火上心頭,指著孫夫人就要罵: “你孫家不義在先,如今有事求著我們了,便來府門前鬧!我只同你說一次,再休想叫芝兒跟你回那虎狼xue去!” 周夫人說罷,又看了眼朱夫人。 朱夫人見孫夫人那樣子,打心底看不上,只道: “夫人去吧,都是吃俸祿的人家,何苦這樣不體面?” 孫夫人見她溫和好性,像是抓住了救命草,忙賠笑道: “從前都是我不好,怠慢了大娘子,但九郎的心是天地可鑒的。我如今知道了貴府的厲害,要如何罰,我都是甘愿的,日后只好生伺候大娘子也就是了??删爬赡呛⒆?,十年寒窗,走到如今不易,何苦斷了他的前程?日后大娘子又依靠誰呢?” 孫夫人雖不是個明白人,這幾句話卻說得在情在理。周夫人已然有些動容,不論孫家如何,左右孫九郎的心,是明眼人都知道的。 朱夫人看了周夫人一眼,只道: “大娘子已然依靠著謝家,難道嫁出去,便不是謝家的女兒了?夫人把咱們看得也太勢利了些?!?/br> “是是是,”孫夫人點頭附和,“承蒙府上大度,不與我們計較?!?/br> “再說,”朱夫人道,“朝堂之事,我等深閨婦人如何知曉?便是老爺們親近,愿意說幾句,我等哪敢置喙?你家九郎被貶,自然是陛下圣意,豈是臣子能左右的!謝府一門忠義,再厲害,也沒這個本事!” 孫夫人被駁得啞口無言,只焦灼地站在那處。 倒是周夫人心軟,見她有心悔過,只向朱夫人求情: “大嫂,她如今也知錯了,此事不如……” 不待說罷,朱夫人便道: “弟妹糊涂!你忘了大娘子是如何回來的?” 周夫人先是一愣,又嘆了口氣,只與朱夫人一同回府去。 孫夫人在此處吃了閉門羹,已然不知所措。她本是長輩,放下身段來同媳婦賠不是,還要親自接她回去,便是從前再不好,今日也當盡了。誰知謝府強勢,端端的架子,竟連謝芝的面也不讓見。 此番孫九郎遭貶,不待過年,便要趕著出汴京,往黃州任上去。黃州偏遠冷清,哪比得汴京的歌舞升平。 加之孫老爺孫夫人年事已高,長途跋涉,怕是又要折騰出一身病來。 這些事情,謝芝原不知的。只是她日日夜夜,口里夢里念的皆是孫九郎,一心想要回孫府去。那日孫夫人一來,本當是回定了,墜瑛便來同她道喜。 謝芝總算盼得孫夫人接納,誰知竟是,無限歡喜化成灰。如此,病也就更重了。 周夫人見著不忍,又去同朱夫人說了一回。朱夫人只道周夫人心軟,又把回孫家的壞處與她一一道來,也就作罷了。 二老爺謝憲亦有意與謝詵商量,芝娘的事鬧得太大,如此收場,怕也是不體面。只是孫九郎在朝堂上著實過分了些,到底由不得謝憲辯駁。 三日后,孫家舉家遷出,謝芝算著日子,只鬧著要跟去。 周夫人心中也不好受,只同她道: “你如今想著回去了?從前但凡多忍讓些,也不至鬧得這樣!” “母親讓我去吧!”謝芝哭得脂斜粉殘,“哪怕見一面,也是好的……”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敝芊蛉艘嗤抵I,“也怪我,從前縱著你的性子,才釀成今日禍事?!?/br> “母親果真不成全我么?”謝芝只呆愣地凝視著周夫人。 周夫人最怕她這樣的神情,絕望又陰郁。 她只嘆了口氣: “往事不可追,你寬心養病也就是了?!?/br> “呵!”謝芝一聲冷笑,“狡兔死,走狗烹。你們如今用不上孫家了,便這樣害他!可是母親,這也是我的一生??!難道我與他的情意,便不作數么?” “芝兒!”周夫人有些焦躁,“你病糊涂了,說什么胡話!墜瑛,快伺候大娘子吃藥?!?/br> 說罷,墜瑛忙捧了藥來。謝芝只覺氣郁不順,猛一把把藥砸了,眼睛還直勾勾地盯著周夫人。 一時屋中人皆秉著呼吸,周夫人驚了一瞬。只見謝芝紅著眼,不知是憤怒還是悲傷,周夫人再不忍見她,遂兀自去了。 ☆、第四十五章 烏夜啼2 謝芝獨坐良久,飯亦不吃,藥亦不吃,便是墜瑛喚她,也只作充耳不聞。 聽聞黃州偏遠,氣候不佳,加之九郎心性又高,如今辱了他母親,他又該如何誤會自己呢? 她一時卻又猛地落淚,又怕甚誤會來?她的九郎,此去一別,怕是再難相見。這些年的恩愛與時光,到底是斷送了。 思及此處,謝芝竟咯咯笑起來。母親說得不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當初九郎進士及第,八尺少年,意氣風發,又是多少貴女傾慕的呢?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他皆占了齊全。此后幾年,夫妻二人琴瑟和諧,便是謝芝那樣的脾氣,偏他不在意,時時縱她,事事由她,再沒更好的了。 謝芝看了眼滴漏,此時,九郎怕已走遠了。 他孤零零的一個,誰是知冷知熱的人呢?家人狠心,她獨留在汴京,又何嘗不是一樣的可憐? 她打發了墜瑛出盯著藥,只獨自在房中,把綾絲帕一張一張打上死結。各色絲帕連成一條斑斕彩綾,那些絲帕,又不知揩過多少回眼淚。 她拼盡力氣,將彩綾懸上房梁,又踏上小凳。小足纖纖,繡鞋玲瓏,一時晃動,倒有些經不得。想那寸寸足尖,怎能撐起一個人呢? 她只將頸緩緩掛上,茫然地望著前方: “九郎,是我害了你?!?/br> 謝芝閉上眼,腳下小凳輕輕一蹬,眉目安詳。從前她總是哭,總是鬧,此刻卻是連日來最輕松的姿態。 從此世間,再無孫謝氏,再無謝大娘子,他們的執著,皆與她無關了。 墜瑛絲毫不知她的心思,還端著藥往屋中來。方推門進去,她只見謝芝一身半舊衣衫,直勾勾地懸在梁上,面目蒼蒼,已無人色。 尤其那雙小足,纏得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