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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棺材踏上了這座“酒橋”,酒香混雜在飄渺的云霧中,于頭頂形成了一道若隱若現的拱頂,將北海上兇暴的靈氣隔絕在外,遠處傳來鯤鵬撞鐘的聲音,一聲又一聲,悠揚又綿長。 北海劍宗從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有仙宗氣象,可若是仙宗氣象的交換條件如此之高,她又寧肯宗門永永遠遠都停留在侍劍童子的吆五喝六里。 扶靈的隊伍走過拱橋,在盡頭等待著他們的則是面色肅然的譚天命。 沒有穿黑白道服,也沒有拿著羅盤,更沒有夸夸其談,首次以劍修面目出現的譚天命甚至讓阿恬覺得陌生,他一言不發的走上前,繼而矮下身,將素楹的棺材扛在了肩膀上。 隨著他的動作,一同等待的弟子隊伍里傳來了明顯的抽泣聲。 阿恬的眼淚早在廬臨州就已經流盡了,可對于留守宗門的人們而言,悲傷才剛剛開始。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都很順理成章,素楹最終還是躺進了她在后山早已備好的墓xue里,譚天命給她埋了足足夠吃幾十年的麻花,段煊帶走了白心離,而包括阿恬在內的傷員都被郭槐挨個拎著丟進了洗劍池,被祖師爺的劍意好好關照了一把。 等到阿恬久違的在自己的房間里醒來,再穿著月白色長裙走出房門,面對著一聲聲的問好和熟悉的腳步聲,她又覺得似乎什么都沒有改變。 然而,改變是切切實實發生了。 少女得到了一張新的課表,跟她一起坐在學堂里的人也由練氣期的小鬼們換成了筑基的師兄們,只不過這一次再沒有一個人會一門一門的幫她選課了。 于是她只能自己拿起筆,在譚天命的“星相、八卦與幸運指南”后面打了個勾,固執就像是這樣就能留住什么。 同樣筑基了的趙括也光榮的成為了阿恬的學伴,可能是受到了破軍星君的影響,亦或是厚積薄發,他的進度一日千里,雖然在晨練的時候還是會被小師妹打的滿場逃竄,但斷岳總算不會動不動就把他甩出去了。 身為大師兄的白心離不得不補上了洛荔叛逃后留下的空缺,每五日便要為師弟師妹們授業解惑,這也導致了占位斗爭的逾加白熱化,就連阿恬也不得不為此跟趙括、穆易建立了攻守同盟,一同捍衛自己在第一排的固定位置。 對,這個同盟里沒有宋之程。不是考慮到他還是只弱雞,而是因為大家閨秀與妖艷賤/貨的斗爭永不停息。 阿恬誓死捍衛大師兄的清白,哪怕宋之程摳腳自證也無濟于事。 就這樣,生活好像重新步上了正軌,日益失衡的天地、蠢蠢欲動的仙靈、不知所蹤的洛荔都被隔絕在了宗門的保護層外,若不是后山多出的墓碑,少女說不定真的會以為廬臨州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場荒誕的夢境。 然而,事實就是事實,絕不會因刻意遺忘而消失。 阿恬是在被鯤鵬一尾巴拍到岸上的時候得知段煊要見自己的,彼時她正渾身濕透,躺在碼頭上活像是一只落湯雞,搞得來傳話的師兄看天看地看鯤鵬,就是不敢看她,恨不得直接用手把自己的眼睛給捂死。 “宗主找我?”少女聞言從地上爬了起來,指揮萬劫繞了一圈把衣服烤干,這才拯救師兄于窘困。 終于能正眼看人的男弟子連忙點頭,臨走前還特意指點了師妹一點對付這頭難纏異獸的小技巧。對于師兄的熱情指導,阿恬聽的津津有味,北海劍宗同輩之間修煉年歲跨度極大,或許在同齡人里她算得上出類拔萃,可放到了年長的師兄師姐面前,就成了剛學會走路的小童。 于是她一邊聽一邊跟著師兄走,等到后者對她告辭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宗門大殿的外面,透過常年敞開的大門,就能看到宗主大人正俯首在案幾上,拿著筆似乎在冥思苦想。 “阿恬啊,別愣在那里,快過來?!倍戊宇^也不抬的說道。 被叫到名字的少女好奇的走到他身邊,發現他面前擺的竟然是一份畫了一半的大陸靈氣走向圖。 在段煊的這份圖上,整個廬臨州已經成為了大陸靈氣含量的低谷,相對的,北海劍宗的位置則是被一再標紅,與此同時,大陸的其他地區也有不同的低谷和危險區,方仙道所在的羅浮山就赫然在列。 “啪!” 段煊思索的太久,手中的毛筆滴落了一大滴墨漬在紙上,黑點迅速渲染開,將規整的線條糊成了一團。 “嘖?!边粕嘁宦?,段煊扔掉筆桿,將廢掉的圖揉成了一團,扔到了身后的紙團堆里,然后把臉埋進手掌里狠狠的搓了搓。 阿恬眨了眨眼,偷偷在心底猜測宗主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為什么我一個劍修要在這里做這種事,說真的,就不能把魏舍人打一頓威脅他干嗎?”段煊這句話簡直就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阿恬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如果不是對大陸地形圖了解頗深,光看前者的大作,她會以為他想吃煎雞蛋。 “我這里收到了這個,”發泄過不滿以后,段煊從案幾下面掏出了一封信遞給阿恬,“我覺得還是由我親自交給你比較好?!?/br> 阿恬接過信箋,“方仙道戚涵”五個字讓她的手指在劃過時不由得頓了頓。 “方仙道的戚涵……師侄很關心你,”段煊在說到“師侄”時有了一次不易察覺的停頓,顯然并不習慣這么去稱呼前者,“當然了,他們來信的主要目的并不是這個……” “心離已經把廬臨州的事全部告訴了我,讓他一口氣說那么多話可真不容易,最重要的是……”他抿了抿嘴,“我不得不承認,情況很糟糕,遠超出我之前的預計?!?/br> 阿恬低頭拆開信箋,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戚涵的字一如其人,纖瘦的讓人覺得一折就斷,像他本人一樣的優柔寡斷也在充滿了諸多廢話的行文中體現的淋漓盡致。 他在猶豫。 少女得出了結論。 他在猶豫是否要說出后面的內容。 果不其然,她在直接翻到末尾后就看到了整篇信箋的關鍵。 “……天地異變越演越烈,我宗決定不再束手待斃,師父已經聯絡了太玄門的天玄道人,想要合我二宗之力重演數百年前的聯合做法……” 聯合做法? 方仙道和太玄門這對老冤家什么時候聯合做過法? 唯有推演出天道崩解的那一次。 阿恬下意識的抬眼去看段煊,就見后者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這修仙界……恐怕是要變天啰?!?/br> 第90章 戚涵放下了筆,他看著面前寫好的信箋, 最后還是拿起撕了個粉碎。 “不是吧, 還來?”一旁為他研墨的張澤衍露出了蛋疼的表情, 他活動了一下又酸又痛的手腕, 奪走了戚涵重新鋪好的信紙, “聽我說, 師兄你已